朝鲛人公主看了几眼,对她由衷道:“公主,你这个愿望,一点也不简单,不止不简单,反而极难实现。世人要不就是你爱我,我爱他这般样错位的感情,要不就是你既不爱我,我也不爱你这样看似公平的感情。两情相悦的固有不少,但两情相悦还能最终厮守在一起的,哪怕是短暂厮守在一起的,都可谓是少之又少。就算两情相悦,那都未必能对另一方做到一心一意,尤其是男子。感情最开始的时候,往往基本还都是真挚的,可在过程中,由于各种因素影响,最初的真挚渐渐开始不再,取而代之的,则开始不断掺入各种杂质。有时候,不止男子,女子其实也会。”
一顿,又点了点头,继续道:“其实你方才说地很对,美貌的女子,反倒比寻常女子更加不易,更加可怜。看似爱慕追求者众多,但一般俱都是冲着那外貌而来。要知晓,所有美丽的容颜,终有逝去的那一日,这种仅仅只喜欢美貌的男子,以后多半也会喜欢上他者。唯有那些懂得欣赏内在者,才是真心爱你之人。可惜的是,世人所在乎的,几尽都是那幅皮囊,又有几个肯花功夫去了解和揣摩对方?”
能不用脑子思考的,谁愿意辛辛苦苦用脑子去思考?能轻轻松松就得到的,谁愿意花大心思?初道时装装模样,多少花点心思,还是大为人在的。时日一长久,原来的面目,还不暴露无遗。若不然,怎说真爱难觅呢?
鲛人公主眼眸里不断流露出认可的神色,“你说地有理,相当有理,这亦是我的想法,我既怕他从未爱过我,又怕他并非一心爱我。你我想法相通,那就该明白我的心思,倘使并非一心爱,还不如压根从来就未曾爱过。因而,我这心里,那可谓是前所未有的矛盾,唯有选择逃避。”
正是明白她的心思,这才觉得愈发怜香惜玉,微微叹了一口气,“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也指不定。别的不论,单单就以我自己为例。其实,我从未问过大师兄,他和青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并非不感兴趣,并非不好奇,而是由于,此刻充分相信他当真对我一心一意。肉眼所看到的,往往非真实,有些东西,若不细细探究,是极难发现那其中真正的隐情所在。不过,这些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你自己首先是否真心爱他,你若不爱,那一切免谈,因为没有必再谈的必要。你若爱,那就得思考接下来自己要如何去办,这才重点和核心。那日你离开以后,或许还发生了其他事,我相信北端是真心爱你,一心一意只爱你。相爱的两个人,再也不要错过了,人生短短几十年,没有多少时间值得去浪费的。你有时日可以浪费和挥霍,可北端是人,并无。”
鲛人公主闻言,诧异道:“你凭什么就这般相信他真心爱我,连我自己都不信。”忧伤又附带几许凄楚。
如实回道:“我并非相信,而是看出来的,我看到他如今正满世间找你呢。你可别忘了,我是一名道士,这点小神通,还是有的。而且从你面相上来看,你以后一定会生活地很幸福。”早在瞧见她那一张美丽的睡颜之后,早在窥探她的前程过往之后,便无意当中看到了她的未来,知晓她的后半生将会在美满当中度过。
鲛人公主又是诧异万分,随即缓缓恢复镇静,问道:“是吗?可你如何知晓那人就是北端呢?”神情颇为复杂,说不上是探究还是好奇。
嘻嘻一笑,答语道:“其实是谁,又有何种关系呢?只要你幸福便好,难道不是吗?”
鲛人公主朝我深深看了好几眼,“你这人还真是独特。”
独特么?其实只是说出了一个不争的事实,同样做为女子,对她最大的心愿,便是祝福她而已,便是希望她会得到幸福。至于通过何种手段得到幸福,又是由何人给她幸福,那都不重要。心里想着,嘴上答着,”或多或少有几分吧!“
鲛人公主嫣然一笑,原本绝美的容颜,此刻愈发彰显出了美丽,看得人瞬间分了神,盯着其不断发呆。美丽的女子见过,可像这等美丽的女子,实乃罕见至极呐。美丽倒属其次,最关键的则是顺眼与亲切。让人瞧见之后,生不出一丝嫉妒来,甚至于连羡慕都没有,更多的则是欣赏与爱护之情。如斯绝世又独特的女子,我若身为男儿身,绝迹会臣服与她之下,心甘情愿为她倾尽所有。
耳旁忽听她问道:“能否问一句,你打算何时去找送你夜明珠的那个人,就是你那二师兄?”
一时之间,几尽以为自己听错,“你方才说什么?我没留意,能否再说一遍?”
“我说什么,你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鲛人公主轻柔细语,语气极为温和,全然并无一丝轻蔑的口吻。
复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我当真一点也听不懂。”竭力使得自己保持淡然的神态,宛若所说为真一般。
微微叹了一口气,鲛人公主感慨道:“你看,你对我说教时,说地头头是道,可一到自己身上,便什么都看不清了。终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万般最容易的事情,可一落到自个头上,那都会稀里犯下糊涂来。”
摇了摇头,否决道:“并非看不清,只是有些问题还未曾想明白罢了。”绝迹是心里话,看清是一回事,知晓是一回事,实际行动又是另一回事。有些东西,任何人只恐都明白,可却鲜少有人能做到。若不然,怎会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困难呢?
缓缓起身,踱了几步,鲛人公主看向我,提醒道:“等你想明白之际,或许已经为时已晚。这世间的很多东西,一旦错过,就没有下次了。”
不得不承认,这位公主思考问题的方式,与我,简直可谓是如出一辙,怨不得能对上眼,可绝非毫无缘由的。这世间的许多东西,确乎一旦错过,便再有不会有。然,“其他任何人都可能会晚,华阳绝迹不会。”
鲛人公主重新坐在了椅子上,缓声诧异道:“你何以如此笃定?”
何以如此笃定?若是放在以前,绝迹不敢笃定,只因,咱是一个连自己都不曾相信之人,连自己都不曾了解之人,何谈相信别人,何谈了解别人?不带思索,便回答了她的问题,“原因很简单,只因他是华阳。”说出来,着实吃了一大惊,同时,则陷入了重重的沉思当中。若论及与华阳的相处,细细想来,不过半年多一点点的光景,缘何对他了解至如斯程度?
鲛人公主原本的诧异,变为了震惊万分,又转而变为凄楚一般的神情,“凭心而言,我十分羡慕你,竟可以这般去相信一个人。算来,终抵还是我不够自信,对北端也不够自信吧?”
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你并非不相信,而是害怕失去罢了。只因很爱很爱,所以很在乎,只因很在乎很在乎,所以害怕失去。若用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的话,应是患得患失更为恰当一些。”
鲛人公主眼眸微微一变,追问道:“那你呢?是否对你大师兄也是如此?”
如此?自然不会如此,她对北端,情深心意,我对大师兄,对大师兄……,心思异常矛盾,连自己都不晓得自己都想了些什么,于是如实做答:“这些日子,其实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想通了一些,但还有更多的事情并未想通。”感情,着实是一件棘手又复杂的事情。
“不过,听你一番言语,我此刻可是想通了,我即刻就去找北端,我相信他,更加相信自己。其实,但凡只要相信自己,就不会沦落到今日这般的下场。”鲛人公主下定决心,语气极其坚定。
拍了拍手,赞赏道:“你这样就对了,看来,我这半天的戏没白演。”
鲛人公主又是震惊万分,分外诧异,“你这当真是在演戏?我可一丝一毫都未曾窥破出来呐!”
“半真半假吧,其实,只要能帮得了你,又有什么所谓呢?”过程重要,目的其实更重要,在某些事情上面,使用一点小伎俩,无伤大雅的。
闻言之后,许久都不曾答复,隔了好大片刻,鲛人公主才开口道:“也是,只要能达到既定效果,只要尚未伤害到他者,真假又有什么所谓呢?”
看吧,与自己思维接近者说起话来,可谓不费吹灰之力,相当省劲省心,全然不用任何解释。心里正想着,又听公主问道:“心中甚是费解,不知你为何要救我,能否告知一二呢?”
又是不带犹豫,迅速答道:“或许,只是由于你有些像以前的我而已。”
鲛人公主问:“你这句是真是假?”
一笑,看向她:“你猜呢?”还是那句话,真假有何种所谓呢,公主心中已然明白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