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肆无忌惮的咆哮着,自己在一个小孩子面前,竟然没有丝毫秘密可言。自己痛苦隐忍了这么多年,今天居然被一个孩子道破玄机。
于是朱棣拔出宝剑,使出全身力气,狠狠的砍在兵器架上。可怜的兵器架被一剑砍成了两半,可见朱棣这次是真的怒了。
营帐之中的人也都已经颤颤巍巍了,他们知道燕王发起怒来是何等的可怕,殃及池鱼那是常事。
他们更加佩服胡烨的胆量,当真是童言无忌。其实这些事他们都知道,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因为这些都是帝王家事,他们掺和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大胆又如何,打进了这座营帐,我就没想过活着出去。你看见外面那些年轻的女子了么,或许在你看来她们就是一些战利品,甚至连牲口都比不上,因为牲口还有利用的价值。”
“但是她们呢?只有在被你们糟践之后,等待着死亡。她们犯了什么错?难道就因为她们的丈夫掳了大明的边民?难道你把她们变成了寡妇还不够,还要把她们赶尽杀绝?难道你这样做就比蒙古铁骑要强?”胡烨也肆无忌惮的咆哮着。
反正已经豁出去了,胡烨要救外面那些女人,就只有说服朱棣才行。而对于朱棣这种强人,只有表现的比他更强,才能得到他的尊重。
张辅终于知道胡烨为什么今天会这般失态,原来是为了转营的事,于是愤然站起身来,指着胡烨说道,“胡烨大胆,转营一事乃是皇帝陛下钦定,绝非燕王殿下本意。”
“当年蒙古铁骑南下,征服中原,将人分四等。蒙古人为一等人,色目人为二等人,而我汉人却为三等人,更有甚者,南宋遗民贬为四等人。”
“你可知道我汉人过的是什么生活,一等人杀四等人只需罚银便可,而四等人杀一等人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对于当年蒙古人的滔天罪行,转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惩戒。”
“你年纪小,不知道当年蒙古人的罪行。才会对那些俘虏心生怜悯,也是情有可原。还不赶快向燕王殿下请罪,说不定燕王殿下还会对你网开一面。”张辅说完还一个劲的朝胡烨使眼色,他是在给胡烨一个台阶下。
朱棣已经坐到了椅子上,兵器架已经被他砍烂了,没有东西可砍了。他很想砍人,特别是胡烨,但是他忍了下来。
因为他发现胡烨很有意思,竟然为了一群毫不相干的女人就和自己作对。这份胆识他很欣赏,他要看看胡烨接下来还要干什么。
“我承认我不比那些蒙古铁骑强,但是我自认为对得起那些死去的汉人,也对得起我大明朝。至于外面那些女人,只怪她们投错了胎,生成了蒙古人。”
朱棣坐在椅子上说道,一手敲着把手,刚才那一巴掌很大力,差点把椅子拍散架。还好椅子很结实,不然现在连个坐的地方都没。
“难道你们还没吸取当年元朝灭亡的教训么,将人分等级,自然就有了阶级,有了阶级就有斗争,有了斗争就有消亡。难道你还要学元朝,将蒙古人划为低等民族?那么我敢断言,大明朝不久矣!”
语不惊人死不休,既然已经抛弃了坚硬的外壳,那就死磕到底。只要能救外面那一群女人,胡烨觉得把自己搭进去也是活该,谁让自己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呢。
胡烨的胆子很大,敢说出这样的话,营帐里面的人都已经对胡烨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但是他们每一个敢站出来说话的,因为胡烨刚才这句话就等同谋反。
任何和这句话搭上关系的,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所以就连张辅,现在都紧闭着嘴巴。
“你胆子不小啊,竟然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下令砍了你?”朱棣又打量起胡烨来,他不知道胡烨有什么依仗,敢说出这样的话。
“信,我当然信,要不然你如何又称得上是小人。”胡烨停下了脚步,开始在朱棣和群臣之间来回踱步。
他发现朱棣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暴虐,因为传说中的朱棣,现在应该已经将自己砍了头了,那么就来见识一下真正的朱棣。
“看来你是很想救外面那群女人啊,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你刚才说的话纯属无稽之谈,所以你说我是小人,我一点也不信服。但你若是还能说得出个所以然来,我倒是可以考虑放过那群女人。”朱棣当然不能说自己对立皇太孙心存不满,否者明天就会有无数的奏折弹劾自己,所以朱棣只能否认。
但是看着胡烨在下面闲庭信步,朱棣也来了兴致。这个小子很有趣,颇有当年诸葛亮色战群儒的气势,倒是可以和他玩玩。
“敢问当年孝慈高皇后殡天之时,燕王殿下穿的是什么孝服。”既然朱棣都发话了,胡烨没理由藏着掖着,不给他讲个三七二十一,就不能让他信服,于是胡烨说出了这句貌似无头无脑的话。
营帐中的其余人都一头雾水,只有朱棣的眼睛突然放大,似乎胡烨问的问题对他来说很重要。
朱棣盯着胡烨看来许久,想看出胡烨到底知道些什么,但是胡烨的脸色一直都没变过,就任朱棣这般看着。
朱棣看了很久也是无功而返,他不认为当年还是奶娃的胡烨,能知道当年的秘事。于是开口说道,“孝慈高皇后乃我生母,我自然要斩衰三年。”
“噢,看来燕王殿下倒是个孝子。就是不知道当年硕妃殡天之时,燕王殿下又是身穿什么孝服?”胡烨还是在来回跺脚,但是脸一直朝着朱棣。
他知道这个问题对于朱棣的重要性,这也是后事关于朱棣身世的一些争论。
因为有记载说朱棣乃是硕妃所生,但是朱棣一直坚信自己乃是马皇后所生,因为只有这样才有继承皇位的可能。
胡烨今天本着娱乐八卦的精神,就是要一探究竟。他相信后世没有人能比自己更接近这个结论。
胡烨觉得今天已经犯了很多死罪了,论罪的话头已经被砍了很多次,不在乎多砍一次。
朱棣很恼火,双手都握着椅子的把手,椅子很受罪,嘎吱嘎吱的响着。似乎比刚才拍了一掌还要受罪,但是朱棣丝毫不在乎椅子的感受,双手更加用力了。许久之后吐了一口气,慢慢的说道,“自然也是斩衰三年。”
“噢,据我所知,洪武七年定制,为生母斩衰三年,为庶母齐衰三年,不知燕王殿下为何要为一位庶母斩衰三年!”胡烨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正对着朱棣,突然提高了音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