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什么你只情一个劲儿的附和,”鄂尔泰接着道:“让你做什么就卖力的做去,就再不会有错了。”
“还有,离和亲王也远着点,大臣结交宗室是大忌!你别看面儿上对他爱护有加,真要是犯了忌讳,一样的不会留情面!”
“阿玛放心,儿子都记下了!”鄂容安恭敬的道。
去军机处销假的这一天,鄂尔泰特意早早的到养心殿垂花门外递了牌子,这辰光别人都没来,偌大的垂花门前只有他一个人候着。
果然,刚读罢了书的乾隆听说鄂尔泰在外面候见,马上命召他进来。
“老西林你来的好早!身体没有大碍了?”乾隆像是早就忘了那天的事,也没有因为鄂尔泰赌气称病而表现出丝毫的不快。
见过了礼,赐了座,鄂尔泰道:“托主子的福,奴才将养了几日,已经没有大碍了。”
乾隆笑着道:“我就说,你没那么容易倒下的,朕派人送去的人参你用得可还好?”
“奴才这么早进来递牌子,就是专为谢恩的。”鄂尔泰道:“主子赐的人参是参中的极品,真是有奇效!”
“奴才只用了这几日,身上的气力明显多了不少,连饭都吃得多了些。”
“人上了年纪,有些个老毛病也是很寻常的事,”乾隆道:“只要安心将养,别整日里当它是回事儿,总没有大碍的。”
“话虽这么说,可奴才比竟是六十有六的人了,精神头儿大不如前了,这事再没人比奴才自己更知道。”
鄂尔泰动情的说道:“这几日躺在病榻上,一桩桩一件件的想起了以前的事,奴才这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依奴才的心思,巴不得再为朝廷,为主子好好的出几年力,以报圣祖爷、先帝爷和皇上的隆恩于万一。”
“可转念又一想,若是老眼昏花,精力不济的强撑着去做,万一有个一差二错,不是反倒辜负了主子?”
“哎!奴才这心里着实的不好受。”说到这里,鄂尔泰眼圈都微微的红了。
“你是先帝爷遗诏配享太庙的人,能有这番报恩的心思也是自然的。”
“不仅先帝爷在时以你为股肱,寄以腹心,就是朕登基以来,有你从旁襄助,也是获益良多,断不会埋没了你的功绩。”
乾隆有点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先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又温声的道:“你不要想太多,身子骨能撑得就多做些,若撑不住也不要勉强。”
“先帝爷手里留下的老人儿,就只有你和张衡臣了,朕实在是舍不得你休致,军机上你不能退出去,有难决的事了让人去问问你也是好的。”
乾隆的话听上去都是对鄂尔泰的不舍和挽留,实际上是顺水推舟,只给他留了一个军机大臣的虚名,已经批准他回家养病了。
鄂尔泰当然听出了他的虚情假意,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愤愤的道,说的比唱得还好听些!你还能有什么难决的事需要问我这个糟老头子?
你和你的那几个心腹在西暖阁关起门来密谋一阵,什么样的惊天大事定不下来?还需要问别人?
好在他的心已经彻底的凉了,不愿再立于这朝堂之上,起早贪晚的操心受累不说,还要遭人抢白,六、七十岁的人了,这是何苦来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