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数医红了脸,拽着他的袖管就往外拖。
尽管过程曲折,目的总算达到了。
虽然之后的练习中,小数医对岳值的态度持续处于低温状态,但好歹两人中午和放学后都腻在一起。时间久了,生份自然就少了,甚至岳值脑子抽筋时冒出的“要我教你做数学吗”,她也没生气。
把作业本向他那儿推推,吩咐道:“别告诉我答案,告诉我思路。”
“哦,”他看了眼题目,担忧地说:“可我怕告诉你思路你还是做不来……”
“……”
“其实这题不难的,只涵盖了三个知识点……”
“……”
“领会了知识点,连草稿都不用打……”
小数医果断打断了他的嘀咕,夺回自己的本子,无语:“岳值,你知不知道过分的忘我加直白等于自傲加毒舌?”
“不知道。”
他居然还能淡定地回答上……
小数医哭笑不得,操起本子欲敲他的木鱼脑袋。手下一顿,念在爱惜他的智商,便把作业本卷成喇叭状,冲他的右耳狂喊:“岳值你个猪脑子!”
纸喇叭很好地起到了扩音效果,惹得路人纷纷往此处张望,眺望到的是岳值愣愣的笑容。
众人表情渐渐由惊转喜,由神奇转了然:居然有人敢骂我校理科竞赛全能选手年级第一猪脑子?他可是平日里被众老师领导捧在手心的大人物啊。除非,嗯,除非发生了不一般的事态,比如英雄难过美人关之类。
次日,沈数医便多了个闪亮的名号——“老大的女人”。
更令她意外的是,此名号跟随了她一辈子之久。
伯伯曾对岳值讲过他爸爸小时候的窘事。
故事是这样的。说有次学校活动上,校方要求爸爸作为学生代表发言,他事先没吭声,老师就当他默许了。他确实正常地上了场,可上场后,爸爸就像根柱子似的杵在舞台中央,纹丝不动……
老师们焦急地在台下打着手势,学生们在座位上面面相觑。他爸爸倒不慌不忙,以一挡百,和底下一双双莫名的眼睛大眼瞪小眼了一阵,默默转身下了台……
本故事的亮点在于,其实那是次与外校的交流活动。他校老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向校长感叹道:“贵校历史渊远流长,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毕业生,不过倒是头一次知道贵校招收聋哑儿童,还如此重视,不虚此行啊不虚此行。”
岳值对此故事抱有怀疑,尤其在妈妈带他远远围观了一次优秀论文展示汇报。
爸爸哪有像柱子,明明口齿清晰地在讲话好不好?
不过妈妈似乎对爸爸的表现挺不满:“他讲起自己的专业,又回到自己的世界中,一点互动都没有。”
说完还颇忧心忡忡地打量岳值:“儿啊,你除了脸像我其他就是你爸的翻版,千万小心别人也把你当聋哑儿童……”
事实再次证明,妈妈的话总是对的。
岳值从帘幕中探头,望向礼堂中满满当当的观众,稿子顿时忘得一干二净。
“这,这么多人。”由衷地,结巴起来……
久经沙场的小数医不以为然:“还好吧。怎么?你怕了?”
他缓缓移动视线,对上她的,重重点头:“怕。”
小数医身形一歪,皱眉:“可下一个轮到你了……”
岳值忧伤地瞅瞅她,又无奈地闭上眼,双拳捏地咯咯作响,仿佛在垂死挣扎地拼命回忆着什么。
手背的温度来自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