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闷的瞅着水位渐渐升高,俨然淹过了腰际,角落里的枯骨浮在水面。渐渐的,我感觉水里充斥了尸体和福尔马林的味道,不好!太平间离尸池最近,这样下去,我们还没被淹死,就被熏死了。柳汉中还未从麻醉中清醒,为了不让他手术缝合的伤口触碰到水导致感染,有两名医生站在床上抬着他。至于三手怪医,03号将他搬到墙角的床上靠墙而坐,保持暂时不被淹死便没再理会他。
“有动静,快看上边的洞口。”
沉默的裴奚贞忽然道,我们九人同时仰起脖子,发现一架铁梯正在缓慢的从洞口放入,这时他欣慰的笑着说:“果然我没猜错。”
“头儿,你心里也没底吧。”
我戳破了真相,自从宁疏影离去后,他一个劲的闷声在那拔胡子,显然是心燥的特征。
事后众人才知道,原来他攀上洞口就发现先前入洞时的铁梯在旁边的不远处。宁疏影以防伤者没人带上来,绳子反复的被拉伸亦会断掉,他打算拨电话请求消防队前来支援,但在负二层时,手机长时间浸水,暂时损坏了。情急之下,他便砸碎了裴奚贞的车窗,开着车跑到后山屯,随便找了家小卖部打电话求助。消防队赶来需要段时间,这二货趁着空档清理飞刀和吃了顿早餐……
很快,铁梯被放了下来,四名消防队员潜入洞底,裴奚贞安排着先后攀爬的次序,他先让消防队员背负刚刚经过手术的柳汉中和三手怪医离开此地,然后我抱着小舞也攀爬而出,医生团队紧随其后,大公无私的他决定最后逃生。
一切有序不乱的在进行,待到我攀上了地面,瞧见路边上的昨天送宁疏影赶至此地的警车已然烧毁,看样子卫龙煮炖的人果然是那名防暴守卫。两名消防队员措手不及的围蹲在柳汉中身侧,细问之下,他俩在带柳汉中上来时,不小心挣裂了其腹部伤口,此时正不断的往外淌血,染红了身下的废墟,所幸血流得不快。
见此情形,我赶紧冲地洞里喊了一嗓子,“赶紧的爬,柳汉中有生命危险。”
六名医生却不紧不慢的爬着,这也没办法,他们平均年龄将近五十岁,手脚无法像年轻人般灵活,何况是反重力攀爬。过了半天,几人方才逃离地洞,他们迅速展开对柳汉中的止血,苦于没有器械,只好动用了土方法。
这时,裴奚贞也安然无事的露出洞口,他边拧着浸湿的衣服,边向消防队员说:“你们开车把伤者送到医院。”紧接着又转过身,他看着03号医生道:“选个医术尚可的随车护送。”
03号点了点头,他指了指胸牌为07号的医生,“去吧。”
三手怪医失血过多所以很虚弱,但并无大碍,无需送往医院。裴奚贞打电话喊了城西分局的人,让他们先把帮忙四名医生押回分局,我们仨则带着03号医生与昏迷未醒的三手怪医返回D。I。E。
路上吃过早饭,看时间过了八点。我们抵达院门口时,武云峰跟江涛已经换了班,他心急如焚的守在院门口,未等我们停下车,这名白班的守卫负责人冲近车前敲了敲车窗,“裴部长,六子去了哪儿?为什么到现在还联系不上六子,你的手机也打不通。”
“六子,殉职了……”
裴奚贞痛心疾首的道,抹了把狐狸的眼泪,“送宁疏影去后山屯后,由于我的安排失误,没识破凶犯,堂而皇之的上了六子的车。”他并未隐瞒卫龙害死六子的过程,悉数说完。
兢兢业业的武云峰,此时眼睛竟然几乎迸出火花,他狠狠的一拳砸憋了裴奚贞的车门,转身去做应尽的之物。
“头儿,这……”我担忧的说不出话。
裴奚贞捏住几根胡子,捻来捻去,“我能理解武队失去得力下属的心情,暂时肯定难以释怀,希望他能看开吧。”
昨天到今早,我仨的精神时刻处于紧绷的状态,非常的疲惫。三手怪医和03号医生暂时交由武云峰派人看押,六子毕竟因我们而死,D。I。E得负全责,裴奚贞决定先洗澡补觉,等睡醒时去六子家一趟赔礼谢罪。
让水泡了那么久,各种不舒服。我们工资都没发,底蕴比较殷实的宁疏影阔绰了一次,他请我和裴奚贞去“淡雅倾城”的会所做了一条龙服务,女按摩技师的指法够到位,浑身麻酥酥的睡熟。
一觉竟然睡到下午五点,还是小舞这小家伙给我挠醒的,我叫醒了深度睡眠的俩人,穿好衣服离开了淡雅倾城。
满血复活。
柳汉中被消防队员送进了四院,和瘦猴摊主一个病房。我们的手机在来之前就送到会所隔壁的手机店去维修,取回之后,我打过去电话问及情况,得知柳汉中清醒了,但情绪不太稳定,难以接受好端端被开膛破肚的事实,幸好有瘦猴摊主这个过来人在一旁劝慰。这俩人虽然相差二十几年的岁数,不过均有爱贪小便宜,想必能处的来,我便给时日无多的瘦猴摊主下达了任务,珍惜每一天,他乐观了不少,不再有消极的心态。
忽然,我的手机嗡嗡震动,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接起之后,心晴的奶声从电话那边传来,“大的的!猜猜我是谁?”吓得我赶紧向后退了两步,和裴奚贞保持着距离,以免他辨认出女儿的音色。
“晴晴,你在幼儿园?”我知道于小愿将心晴送入了托管的那种幼儿园,每个星期才能回家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