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金山来到了柴房,想象着现在的徐慧瑛该是一副什么模样,憔悴不堪还是容光焕发?痛哭流涕还是怡然自乐?
“老爷今日怎么这样空闲,居然到柴房里来了?”傅金山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忽然听见了徐慧瑛的声音。
傅金山一抬头,微微吃了一惊。只见眼前的徐慧瑛,一身浅蓝色的棉布素衣,头发也只是松松地绾了一个堆云髻,别了一枚银簪子,别无他物,不似以前那样穿金戴银,虽失了往日的艳丽,却清新素雅,别有一番韵味。加上这些日子,徐慧瑛每天都在服用徐心然托刘玉芳带来的补品,因此看上去气色红润,反倒比刚嫁进傅家的时候更加明艳动人了。
傅金山说:“来看看你。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徐慧瑛嘴角挂上了一丝讥讽的笑:“住在这样一个清净的地方,我这病呢,想不好也难啊。”
傅金山讪笑道:“要么……你今天就搬回去?”
徐慧瑛轻轻一扬眉毛:“这是老爷的意思,还是雪姨娘的意思?”
傅金山不悦道:“慧瑛,你不要得寸进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如今的徐家,没什么靠山了。”
徐慧瑛无所谓地说:“那么老爷为什么不给我一纸休书,干脆和没有了靠山的徐家撇清关系,岂不是更好?”
“你……”傅金山气得差点儿晕过去,他没有想到,如今的徐慧瑛还有什么好神气的,看她这架势,不像是灰溜溜回到夫家来的,倒像是自己拿了八抬大轿请她回来的。
而徐慧瑛则完全无视他的表情,笑容可掬地说:“老爷若是真的想让我换个地方住,那么最好还是先和雪姨娘商量一下吧,如今这家里是她在做主,老爷这样自作主张,雪姨娘会不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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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如今京城里做生意的人,都知道宋家不再庇佑您了,这些日子以来,无论是店铺还是制衣坊和织染坊,生意都是一天比一天冷清。这样下去,福盛祥该怎么办啊?”朱先生一边心不在焉地拨拉着算盘,一边对徐心然说。
徐心然说:“大前天那位六公子不是才订做了六千套衣裳吗,虽然数量不多,可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做工也要求得很精细,所以这笔生意算下来,也能赚到一些银子呢。”
“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啊。”朱先生放下算盘,长叹道,“制衣坊还能勉强维持,可织染坊因为宋老太爷抽走了股金,宋家又放出风来要与徐家对立到底,所以,织染坊的人已经有一大半都辞工了。大小姐,我说句不该说的话,若是大小姐觉得不合适,那就当我没说。咱们不如吧织染坊盘出去吧,还能回笼一笔银子,也少养些闲人。”
徐心然蹙眉道:“可若是将织染坊盘出去,以后咱们缓过劲儿来再想盘回来,那可就难了。”
朱先生说:“可是现在宋家处处挤兑福盛祥,宋老太爷的那笔股金也不可能再回来,咱们拿什么缓过劲儿来呢?”
“朱大叔,您先别急,容我再细细想想办法,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咱们福盛祥,不会这么容易就倒闭的。当初,我爹欠了杨天龙一大笔银子,眼看着这间店铺就要开不下去,可后来,咱们不也是撑下来了吗?”
“可是如今,”朱先生苦笑道,“我实在是想不到福盛祥还有什么出路了。宋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宋老太爷跺一跺脚,整个京城的生意场都要发抖的。以前咱们福盛祥虽然艰难,可惹到的人也就是个地痞。现在却不一样啊,咱们得罪的,可是宋家。大小姐,您说到底是谁这么可恶,居然吃里扒外,用这么歹毒的法子陷害你,陷害整个福盛祥?”
徐心然心中一动:“吃里扒外?”
朱先生两手一摊:“这不明摆着是内贼吗?那间小库房,除了制衣坊铺面上的那几个人,谁还能进得去?一定是有人想对付咱们福盛祥,收买了铺面上的人,在宋小姐的那件长裙上面做了手脚。”
徐心然说:“这件事情,咱们慢慢查清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让福盛祥能够存活下去。朱大叔,那位六公子来过咱们店里不止一回两回了,您阅历深,依您看,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呢?给家丁做衣裳出手都那么大方,真的不是一般的富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