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早春来。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徐心然被那些丫鬟们打出来的伤,也已痊愈,只是腿上的风湿,不是那么容易好的,好在姜雨晨虽然公事繁忙,可仍旧隔三差五地来送膏药,也会送一些强健筋骨的补品,甚至还送了一副狗皮护膝给她,说狗皮最是抗寒,并叮嘱她别嫌臃肿,好生戴着,所以,徐心然的双腿,已经好多了,至少不会再痛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对于表哥对徐心然这超乎寻常的关心,徐慧瑛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可是因为母亲再三告诫,不让她在姜雨晨面前小家子气,所以极力忍耐,每次等到姜雨晨一走,就对着徐心然冷嘲热讽,说她藏着一百两黄金却连个膏药都舍不得买,还要亲戚给买了送来,真是丢徐家的脸。每逢这时候,徐心然都笑而不语,一个字也不说,要不然就和别人去说别的事情,就仿佛徐慧瑛对她的讥讽和挖苦实在不值一听,或者说干脆没有听见,弄得徐慧瑛愈发火上浇油,却又不好发作,毕竟,这是在店铺里,不是在家里,店铺里伙计女工一大堆呢,自己总不能像个泼妇似的骂街吧。于是只能回家去寻徐心然的晦气。可是徐心然一回家就睡了,晚饭也不和她们一处吃,弄得她总是找不到机会,于是心里的火气愈来愈大。
经过半个月的紧张训练,那几个妇女制作军服的手艺愈来愈娴熟,倪大娘告诉徐掌柜和徐心然,这几个妇女的针线功夫本来就不错,再加上肯用心肯吃苦,现在的技艺已经有了突飞猛进,若是再训练个一年半载,那么就足以应付大齐国要求最苛刻的军服了。只不过人数太少,她建议福盛祥要趁着布料还没有到货,抓紧时间再招募些人手,否则,不到一年的时间,要做出来五万六千套军服,是不可能的。
徐掌柜听了这话直点头:“大娘说的不错,年前我们盘下了季家装裱店,本来要收拾出来的,只是遇到了过年,雇不到匠人,现在已经过了二月二,这年呢,也算是过完了,匠人们也要陆陆续续开工,我今天下午就去雇些工匠,将那个店面好好粉刷装饰一番,然后再买些桌椅板凳什么的,等到人手招募齐了,咱们就正式将制衣坊开在那边。”又看着徐心然,“心然啊,只是要辛苦你了,两头忙碌。”
徐心然说:“爹,只不过隔着两条街罢了,只要制衣坊能够顺利运作起来,我辛苦一点又算得了什么?我只盼着,赶快将这批军服做出来,或许兵部的大人们看着好,下一次还找咱们做,还能预支一点银子呢。”
大齐国兵部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事在民间签订的制作军服的单子,头一回合作的商家决不预支银两,因为不知道这个商家的制作水平如何,所以需要他们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但是一旦兵部有意与这个商家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那就会很大方地给这个商家预付订金,一般订金为那一批次军服总价钱的一成到三成,具体是多少,就看兵部主管的那位官员的心情了。
徐心然的打算是,在今年的腊月到来之前全部交货,然后向兵部争取明年的订单,再给韩大人送些礼物,这样,就能拿到订金了,哪怕只能拿到一成,那对福盛祥来说,都是雪中送炭,不仅可以保全徐家的铺子、宅子和田产不落入杨天龙那个泼皮恶霸之手,而且自己也能免去被抵债的命运。因此,这不到一年的时间,对她来说,是个关键,她不能有丝毫疏忽,既要做好这批军服,又要提防庶母和两个妹妹的再次出手。徐心然想到这里,轻叹了一声,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足够的能力来做到这些。
倪大娘看着徐掌柜笑了:“徐掌柜啊,您瞧瞧大小姐,这小小年纪,怎么总是愁眉不展唉声叹气的?是不是方才姜公子在铺子里待的时间太短了,两个人体己话儿没说够?”
“倪大娘!您说什么呢?”徐心然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姜公子只是我的表哥而已,人家来给我送药,总是客人,我当然得对人家客气一点了。”
倪大娘并不知道徐掌柜的意思是要将二小姐徐慧瑛嫁给姜雨晨,她本能地以为,徐心然是老大,徐慧瑛是老二,怎么也该是大小姐先谈婚论嫁。而且姜雨晨看起来与徐心然更加般配,至于徐慧瑛,倪大娘是过来人,当然看得出来这位二小姐对一表人才且又英武逼人的姜公子有着强烈的爱慕之情,不过二小姐年龄有点儿小,她觉得,还是大小姐与姜公子合适,而且她能看得出来,姜公子对待这姐妹二人看起来一视同仁,可在细微之处,他还是更加关心大小姐一些。
徐掌柜倒仿佛若有所思,回味着倪大娘的玩笑话。一直以来,由于苏氏总是在他耳边唠叨二女儿的婚事,所以他只一门心思地打算着要将二女儿嫁给姜雨晨,却仿佛忘记了,自己的大女儿也快到了说个婆家的年龄了。以前,因为嫌恶大女儿,而且苏氏也张罗了几个人家,可没有谁敢娶这个有名的“克星”,所以他也自然而然地将大女儿的婚事交给了小妾苏氏做主,也不求明媒正娶,只要能打发出去就行。可现在,大女儿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愈来愈重,自然大女儿的婚事,也就从可有可无变得重要起来了。今天经倪大娘这一开玩笑,徐掌柜忽然觉得,自己那表外甥与大女儿反倒更加般配,一则两个人年龄相当,二则现在看来,应该是大女儿心然更加符合姜家挑选儿媳的标准。
不过,现在他不想费太多的心思考虑这些事情,一来福盛祥的生意刚刚有点儿起色,二来心然和慧瑛年纪也并不是很大,过两年再考虑这些事也不晚,虽然大齐国的女孩子大多都十五、六岁就嫁人了,可十八九岁才出阁的也不是没有,在这一点上,大齐国比较开通,并不像周边那些小国家一样,若有女孩子过了十七岁还没有婆家,官府就会做主将她们给嫁出去。究其原因,大齐国人口众多,物产丰富,百姓生活比较富庶,军队也十分强大,而周边那几个小国家就不行了,资源贫乏,人口也不多,所以朝廷才会鼓励百姓们早婚早育,以壮大人口队伍,尤其是壮大军事力量。
为了不让倪大娘继续拿姜雨晨做话题,徐心然急忙说:“如今咱们地方有了,东西很快也会有,就是缺人手,咱们是得抓紧时间再招募一些针线功夫好的人了。”
倪大娘说:“我倒是认识十七八个这样的妇人,年纪也恰好,都在二三十岁左右,都是以前我在严记绣坊做活儿的时候认识的,她们和我都很熟悉,只是有些人还在严记绣坊做工,我也不知道她们肯不肯来。”
徐心然想了想说:“这个也不能勉强,毕竟严记绣坊给的工钱还是很高的,再说挖人家墙角总归不好。这样吧倪大娘,你在闲谈之间问问那些人的意思,看看她们愿不愿意到咱们福盛祥来做事。”
“好,这几天我就去办这个事儿。”倪大娘答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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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倪大娘说动了八、九个原本就打算从严记绣坊辞工的妇女,因为严记绣坊虽然工钱很高,但是严掌柜为人十分苛刻,要求在他家绣坊做工的人,不准生病不准告假,每天天不亮就要到绣坊来做工,而他本人则早早守在绣坊门口,但凡有迟到者,一律扣除工钱。中午吃饭的时间也很短,超时也要扣工钱。至于绣娘们生病,或者家中有事请假,那更是不允许,直接就会开除。所以,有的人实在受不了,早就打算辞工另找出路。刚巧倪大娘和她们相熟,闲谈之间一问,有几个人愿意来福盛祥。另外,徐心然又招募了十二、三个妇女,加上倪大娘带来的和原先招募的,总共是三十八个妇女,虽然数量不多,可若是手脚快一些,每天多做一个时辰,那五万六千套军服,赶在腊月之前也能出来。当然,徐心然可不打算像严掌柜那样苛刻,只管使唤人,却不加工钱,她想好了,若是叫人家每天多做一个时辰来赶工,那么就要多算一个时辰的工钱,而且除了负责午饭,也负责晚饭,这样才能保证这些女工有充足的精力来缝制军服。
二月十二,是徐掌柜专门请人算的好日子,福盛祥制衣坊正式开张。按照徐心然的意思,并没有大张旗鼓锣鼓喧天,只是放了两挂鞭炮以图喜庆,然后向那三十八名妇女说了一些鼓励的话,又宣布了工钱的结算方式,以及每天多做一个时辰的打算,当然没忘了告诉她们,晚饭由福盛祥负责,不能保证天天都有肉,不过能够做到每人每天有一个鸡蛋,隔一天有一个肉菜,工钱会每天多算一个时辰的。
这些妇女们听了,倍感欢欣鼓舞,毕竟,一日三餐,福盛祥就管了两餐,虽然没有大鱼大肉,可她们这些靠着给人做活计挣钱养家的人,就算在自己家里,又能吃到多好的饭菜呢?更不用说,那多出来的一个时辰,是另算工钱的。
当即,这三十八名妇女一致表示,一定会竭尽全力做好这批军服。
徐心然又向她们讲解了一些福盛祥的规矩和要求,然后,就带着她们继续试做军服,只等三月间订购的那批布料一到,就正式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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