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她清丽的容颜,他温柔道:“你母后生前,最是爱这一轩红梅,她穿一袭红衣跳着《落花泪》,最是姿态绝伦。”
“红衣如火,绝代风华。”没由来的,她想起了在安王府中看到的那幅画。
帝王微微一笑,“你母后生前,我曾为她作过一幅画。”
“是安王府中的那幅画么?”
“是,那幅画一直在尊儿的房中。”他的神情有些悲伤,“我想念着你们的母后,但却怕见到她的画像,每每见到她的样子,我就会想起她在我身边时那些美好的回忆。”
她抚着手上的玉镯若有所思的叹道:“若是物是人非,美好的回忆原来也是会折磨人。”
帝王瞥到她手上青花白玉的镯子轻轻一愣,“原来你母后将这玉镯留给你了?你戴着和她戴着一样的好看。”
她抬起手腕,轻声问道:“这镯子,是皇上赠给娘亲的么?”
“这是你母后十九岁生辰时朕送给她的礼物。”他柔情的笑了笑,“她戴着鲜活动人中点缀着一抹清柔安静,你戴着却是清贵无暇里更显清冷隔世,你和你母后是不同的性格,但是她戴着很好看,你戴着也一样的好看。这镯子,你们戴着是不同的美丽。”
“皇上和母亲,是怎么认识的?”
帝王露出回忆的神色,“我登基后的第四年,曾微服私巡前往江南等地区,在江南的时候,我遇到了你母后,那时候你母后和你现在一样,才十八岁。我遇到你母后的时候,你母后她……在歌舞坊里跳舞。”说到这里时他微微一顿露出了笑意,“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母后,她掀开帘子走入舞台跳了《落花泪》,便是《落花泪》这一舞,让我对你母后一见钟情。”他的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个倾国倾城的红衣女子。
“母亲她……是舞姬?”她有些讶异,据她所知,她母亲的真实身份似乎很少有人知道,便是轩辕尊,似乎也并不清楚。
“不是,你母后不是舞姬,她在歌舞坊跳了一个月的舞,只是因为生活所迫。你母后她……”帝王停顿良久才又缓缓道:“从来没有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我,她仿佛有难言之隐,我便从来没有问过她。”
她默然,难怪从来没有人提过母亲的身份,连帝王都不知道的事情,其他人怎么可能明白?
“你母后和她的一个朋友走失了,和朋友走失后,你母后身无分文,便在歌舞坊跳了一个月的舞。在江南我和你母后相恋,可你母后终归没有找到她的朋友,她的那个朋友,仿佛在这世上消失了一般。”
她没有说话,那双明丽的瞳孔中倒映着红梅花的冷傲艳丽。
“我将你母后带回宫中,先是封了贵人,后来封了妃,你母后生下尊儿之后,封了贵妃。”
“母亲她一介民女,无权无势,得了帝王的恩宠,必然……引得很多人妒恨。”
帝王神色微僵,叹道:“你说的不错,的确有很多人妒恨你母后,若不是红梅轩的宫女太监们还算细心忠诚,你母后恐怕……你母后刚刚怀上尊儿的时候,便有人在你母后的膳食里动了手脚,幸得宫女细心发现了端倪,才没有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你母后怀着你的时候,去南岩寺为你祈福,结果……”
帝王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蓝清儿已经懂了,她垂着眉,神色晦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母后最是喜爱这一轩红梅,她的真实身份也是一个谜,所有当年宫中看过她跳舞的人都称她为‘红梅仙子’,他们都说你母后便是天上的红梅仙子下界。”
她仿佛能够想象到那个倾国倾城的红衣女子在红梅树下翩翩起舞,“那幅画里,母亲她……红衣如火的灵魂仿佛与红梅花清傲孤芳融合成了一体,倾了全天下女子的貌美,绝代风华。”
帝王的神情有些苍老悲伤,可是却温柔的笑了。
他的眼睛里映着红梅花的清傲艳丽,“你还没有出生时,我和你母后都希望她肚子里的胎儿是个小公主,如果是个小公主,我们便给小公主起名为轩辕安乐,一辈子都将她放在手心里呵护疼爱。”
她怔了片刻,低声呢喃,“轩辕安乐,安乐,安乐……”
“我们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所以我们想给你起名为轩辕安乐,可是……”可是他还没有等到女儿的出生,却等到了……那些他永远不愿意接受的消息。
她的脸色仍旧很平静,可是帝王却听到了她细碎的低语,她底语着母亲,母亲……
帝王脸上的所有神情一瞬间都宁静了下来,像是苍老得即将迟暮而去的安详,“清儿,今日留在宫中……可好?便住在这里,你母后的红梅轩。”
她那双看不见了的却依然清澈的眼睛像是有着淡淡的水色,她轻轻的点头,“好。”
帝王的眼睛里恢复了一丝亮光,不过片刻后又黯淡了下来。他的瞳孔迷惘恍惚,他看着一轩红梅花盛开的清傲绚丽,却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