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毛。”
“草民在!”
宋北云指着地上那柄铜锤:“可认得此物?”
“草民认得,此物乃保庆元年一月所铸,器身上有草民的印记,账本可查。买家为牛阿有,记录为钉卯之用,这是账本。”周四毛将随身所带账本托在手中给了宋北云:“请大人过目。”
说完,宋北云点了点头,翻开到那一页,蹲在地上摊开在周靖的面前,笑盈盈的说道:“周靖,你可识字?”
“哦,至于怎么找到这凶器的。”宋北云叩了叩耳朵:“此乃抄你家时寻得,牛阿有逃的急了,未曾带走,那么现在……带牛阿有!”
一名同样五花大绑的汉子被推搡着带了进来,然后被衙役按着脑袋跪倒在了地上。
“牛阿有,本官问你,可是你杀的黄县令!”
“正是小人……”牛阿有低着头:“可这都是周靖指使,大人说了只要我全招了就免我死罪。”
“对不起。”宋北云摊开手:“我随口说说的。”
整个县衙顿时哄笑了起来,空气中都是快活的气氛,宋北云走回案台前,再次拍了惊堂木:“笑什么笑?很好笑么?再笑别怪老子让你们吃板子。”
“根据大宋律例……嗨,不用跟什么律例了,杀人偿命天道轮回,你认也好不认也好,罪证当前由不得你信口雌黄,周靖!”
一声暴呵,惊堂木生生被拍断成了两截,而宋北云立刻将手放到了背后,呲牙咧嘴、面目狰狞、声音颤抖的说:“你该死!”
“哈哈……”周靖缓缓抬头,最后居然笑了出来,用沙哑的声音说:“宋大人,你不能杀我。我有功名在身。”
宋北云眉头一皱:“你放屁。”
“本人同进士出身。”周靖张开嘴笑得大声,露出残破不全的牙齿:“哈哈哈哈……宋大人,你可是失算了。”
宋北云沉默了一阵,没再说话,只是转头看向杨县丞:“杨文,你可知罪?”
“我知罪……”杨文没得洗的,他没有周靖那样的后台,从被抓的时候就已是注定了结果,而且他也有功名身,加上并非主犯,所以也不至于被砍头,痛痛快快的认下吧。
至少……体面些,不用像被人剥光了衣服出去裸奔似的将自己的一切公布于众。
既然是认罪那就不需要太麻烦了,只要大概过了流程就可以宣判了。
宋北云拿起一张纸,读了起来:“犯人杨文,身为祁门县县丞,贪赃枉法且知法犯法,理应罪加一等,然其因有功名在身,固交予刑部复审,等候发落。”
念完之后,他看了一眼周靖,然后继续一字一句的念道:“犯人周靖,走私禁品、囤货居奇、雇凶杀人、***女、强买强卖,数罪并罚,理应死罪,然有功名在身……”
他念到这时,门外的百姓都齐齐的叹了口气,可是就在下一刻,宋北云却走到周靖身前,突然拿出一柄匕首照着他脖子就捅了下去。
拔出匕首,看着周靖血流如注瞪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宋北云将匕首往旁边一扔,继续念道:“不知悔改不明事理,意图杀害朝廷命官、挟裹山贼冲击县衙,视同谋反罪无可赦,当场击毙以儆效尤,望所周知。”
所有人都被眼前血糊糊的场面给惊呆了,但看到恶霸周靖躺在地上一边抽搐一边慢慢失去生命,他们心中却又是无比的解气。
但宋北云显然没有说完,他又换上了一张纸,继续念了起来。不光是两个主犯,所有的从犯都被安置了各种罪名,周家人特别倒霉,而杨文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对于他这样的,最好的结果就是复核之后判处流放杖责,而且大概率他是留不住的,因为他知道的东西太多了,那些人不会允许他活着。
宋北云宣判完毕,周靖也死得透透的,他则甩了甩手,看向门外的百姓:“还等什么?欢呼啊。”
这一嗓子下去,整个祁门县似乎都被点燃了,县里的居民甚至点燃了炮仗大肆庆祝。
但宋北云看到他们载歌载舞的样子,却是并没有表现的多高兴,只是靠在案台前,抬眼看了看那块明镜高悬,然后不屑的笑了一声。
也许周靖死了能让祁门县安稳几年,但总有一日会有张靖、李靖、王靖出现,这些载歌载舞的人里会走出一个新的什么靖,而迟早也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杨县丞。
“好疼……”宋北云低头看了一眼被惊堂木夹得青紫的手指头,小声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