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后,还没等我开口寒暄几句,陈老太爷倒是爽爽朗朗地说:“这文物界是规定一旦找到了国家一级保护文物就可申请为大使的,我瞧当家的这年纪轻轻的,便找到了古杖,这古杖可是文物界找了几十年的,不曾料想,当家的竟如此轻而易举地拿到东西,不用申请就坐上了这位子。真是佩服呀。”
我苦笑道:“不敢当不敢当。此番叨扰您,确有要事。不知,陈老太爷可还记得当年蜓北探险一事?这指挥员究竟与白虎团有什么关系,又为何要背叛你们?”
他挠了挠后脑勺,像蚕儿吐丝似的说着:“这事儿呀。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老于同我铤而走险,要不是我们仨齐心协力,恐怕就难以脱险了。这指挥员呀,姓方,他一心想要谋取白虎团大位,当年这白虎团呐,可是费尽千辛万苦开辟了这条财路,这才有了今天的文物总界。”
姓方……难道是……
我不由心头一凛。
“最近西场染上一种怪病,不知老太爷是否有所听闻?”我恭敬地问。
陈老太爷搔了搔后脑勺,似乎想起来什么,与方才我问他的蜓北之事结合起来,忽然满脸愕然的样子,大惊道:“你是说这西场的病与白虎团有联系?可不应该呀,这老方已经被关押了起来,现在司法机关如此厉害,又怎么会把他放出来为祸百姓呢?他也总不能自己逃出来吧。”
“晚辈也正想着,这都是几十年的事情了。白虎团,究竟是什么?老太爷又可曾知晚辈的表哥,白非寒,白虎?”我问。
陈老太爷缓缓起身,拄着拐杖,在这屋子里来回踱步,把眼睛瞪得老大,继续说:“白虎团是当年的地下组织,以白家人为首,再加上其他的土夫子组成的。这白虎团势力倒不是很大,但他们倒斗却有技巧,众多世家纷纷派遣家中人参与,但是世家的当家人是不会参加的。当年我们仨还不是当家人,就自发加入并组织了蜓北探险队,到蜓北一带探险。现在的蜓北已经很不成样子了,因为文革后期许多所谓的革命党员多次轰炸这个鬼地方,为的就是隐藏那段过往。”
“当时指挥员方德祺就给了我们错误的指令,他也是白虎团一员,他为的是能够当上白虎团的头儿,因为只有白虎团的领头人才能自发组织人员到地下探险,而且当时的白虎团的领头人确实是很重要,几乎所有得手的明器都要流经他手。我们猜这方德祺就是想从中牟取暴利,所以他便给了我们错误的指令,才导致那一次活动损失惨重。后来白虎团发现此事后,领头人白颜就将他调离这个组织,而且不得再参加任何倒斗活动。于是当时的他,就自发研制了一种奇毒。”
“当时那个村子只是三两人因中毒而得怪病,这种病一旦得了,浑身将浮现出黑血根,就连一些小伤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这种病是治不了的,只由黑血蔓延,直至浑身溃烂致死。哎,那个可怕呀。后来,竟蔓延到整个村子,纷纷得了这种怪病,病人有一种特点,就是白天睡觉,晚上便青面獠牙地出来‘吃人’。若是西场真得这种怪病,那可就麻烦了。”
“你的表哥白非寒,是白颜的徒弟。白颜收你哥为弟子的时候,白颜已经是耄耋之年了。为了防治这种怪病,就必须隔离这个村子,白颜当初可是耗费心血,请政府出面这才把这怪病给遏制了,并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缉拿这方德祺。白非寒是年少有为,他带领着白虎团,在地下进行考古勘察工作,有些时候,是身不由己,才要作出过分的事情的。白虎团的人都是齐心协力,白虎团本来就有自己的规矩,当家的是于家掌门,白非寒又怎么能让你知道这些呢?
陈老太爷娓娓谈来,日头已经落到屋顶上方了,火辣火辣地炙烤着大地。我这才了解到表哥的不容易,心里酸酸的,可是,这问题又来了,这么大的事,他又为何不告诉我呢?
我也慢慢地清楚,原来当初还有这么一个组织。可是白虎团这些年为非作歹的名声我也不是不知道,哥难道真的有他的苦衷?
时代带走了一些人,也带走了这些人的故事。峥嵘岁月,可奈何我们却很平凡;以至于我就好像被所有人蒙在鼓里,说是为了我好,却不曾告诉我这条路我该怎么走,这步棋我又该如何下。
“当家的,您年少有为,既是为护墓大使,就应当彻查此事,老身一把骨头了,没用了,能告诉你的,也就这些。当家的若是有需要再下墓,需要加派人手的,可以联系老身,老身很遗憾不能亲自去做这些。这历史过了,自然而然的,有些事就应当留给下辈人去做了,毕竟苦了一辈子,这文物界甚是凶险,当家的小心为好。”陈老太爷忽然变得很亲热,我倒有些不太适应。
我答复:“劳您挂心了,只是现在正处于非常时期,我一个小生委实不晓得很多事情,还需向前辈们请教。方才您说的方德祺可还有其他后人?”
“这倒有,他有一个儿子,这儿子精明能干,不过结婚生子后因得肺癌而去世,留下一个孩子托别人家照顾。”
“这孩子,是不是当今的方衷洺,小名叫方小迪?”我的心绷紧了,心里急得小鹿乱撞。
“不错,正是此人。”陈老太爷似乎也注意到我震惊的神色了,不由也瞪圆了眼,“莫非……”他紧紧地握住拐杖一端。
我化惊为忧,缓缓起身,眉头扭作一团,说道:“那这事儿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