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之间,鲤鱼小妖与猥琐老汉浑身颤栗,脸上已被夜幕中投射下来的火光染红,写满了恐惧。
虽然神灵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是近乎于不死不灭的,但若被震散了神体,想要重塑形体也需要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而且这一棍之中挟裹的力量恐怖至极,即便一点余威波及开来,也足以将这这小片山头直接震蹋,黄石岭被毁,他作这片山岭之中的山神,自然也就形神俱灭了,猥琐老汉跪伏余地,双手紧接地面,一道道浓郁的戍土灵气从山脉之中升起,大地轻微的震颤,犹如地震一般,无数尘烟从林间飘起,将树冠上的火焰扑灭,整个黄石岭都藏匿在一片黄云之中。
在山谷间蜿蜒的清水河,卷起无数逆流,河水浑浊如泥浆一般,无数鱼虾飘起,又被天上传递降下的恐怖力量震成肉糜,血染长河。
鲤鱼小妖背抵巨石,口中吐出一道碧蓝如水的清气,没入河水之中,狂暴的河水渐渐温和下来,在山谷夹道中艰难的流动。
虚空之中,无数血色裂痕以惊人的速度铺陈开去,转瞬之间,便密布了那一片夜空。
张潜隐匿于黑暗中的身形,顷刻间暴露无遗。
在那密集广泛的裂痕之中,他身影显得极为脆弱,就好像封冻在冰层中的鱼虾,随时会因为冰砖的碎裂而化作一堆零碎的血肉。
天战峰绝学,战王七式。
乃是法武结合的无上杀招,天战峰之所以善战与这七式绝学有着莫大关系。
“此招乃是战王七式第四式,山河破碎,已是我如今境界所能使出最强杀招,气行周天之境的强者亦不敢硬接,你能死于此招之下,也足以骄傲了,今日之事便以此为了断吧。”王永诚双眼微眯,一道冷冽的意念从双眼之中爆射出去,已神识为枢纽,化作一道声音冲入张潜脑海之中,虽有攻心之意,但却无一丝骄狂,因为他即便能以此招取胜,亦是与张潜同归于尽的下场,死亡降临之前,又有什么是值得欢喜的呢,能杀死张潜,只不过是心中能多一丝慰藉罢了。
战王七式,虽是无上杀招,凌厉凶狠。
然而对身体的摧残也是无以复加的,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法。
若是平时,他最多也就只能施展出前三式而已,境界未到,强行施展后面之法,那便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而是伤敌两千自损三千!
如今身陷绝境,自知必死,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山河破碎这一式,消耗真气之猛烈,如烈火浇油!
神识传音之际,他脸上那一层层疤痕便已经破裂开来,脸上血肉犹如荆棘鞭笞,碎肉横飞,整个人竟是承受不住体内真气疯狂裂变,而爆炸开来,体内经脉、软骨犹如炮仗一般,不停的崩碎、断裂,转瞬之间整个人已经炸毁的不成形状,甚至能见头皮下的累累白骨,然而他始终不曾动容,双眼冷漠。
浑浊的瞳孔中只有一种纯粹到极点的赴死之意,粉身碎骨亦如身外之事一般。
而后那浑浊的瞳孔也被一抹血光充斥,就像鲜血滴落在了水中。
棍稍落下,触及剑气。
一阵尖锐到极致切割声响彻天地,方圆百里的山脉都沸腾了,鸟兽惊飞,秋叶飘零!
脚下黄石岭,如同刮起一阵狂风!
而每一缕风都是凌厉到极点的声波,有如刀光剑影,所过之处,枝叶横飞,石屑乱溅!
张潜五指如铁锁一般,紧握断戟!
温润如玉的手掌就好像这世间最坚固之物,托起了那欲要崩灭山河的力量!
断戟难以寸进,火光就像挣扎的巨蟒,在他掌心疯狂的扭动!
然而那些密布苍穹之中的血色裂痕却未受阻止,如同一阵密集的剑雨,狠狠斩像张潜的身躯,以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向,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便是那每一道裂痕之中都带着毁灭的力量,每一道裂痕都足以斩碎一座山丘,张潜身上的鹰神道衣转瞬之间便成了飞絮,然而那些裂痕落在他肌肤之上,却只留下了一条条微不足道的细小伤痕,就好像修眉的小刀划过,血痕淡薄,甚至鲜血还未来得及渗出,那一丝血痕就犹如宣纸上的水迹,被风迅速吹干。
“你!”王永诚双瞳之中已被血浆充斥,但却流露出一阵明显的惊恐。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玉石俱焚的反扑竟然只毁去了对方身上一件无关紧要的法衣,以及留下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伤痕。
这还是人的身躯吗!
这种结果已经完全超出了他想象所能承受的极限。
“你足以骄傲了,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伤到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