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玛,好浓的激情!杨守文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不过,杨承烈却发现了他身上的包裹,突然一把推开陈子昂,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陈伯玉,你忒无耻。”“我怎么了?”“你怎么让我儿帮你扛包?以前你就是这样,让我帮你扛包,现在又欺负到我儿身上,莫非以为我杨家好欺负吗?”“哈,我故意的。”陈子昂说完,好像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噗嗤笑出声来。杨承烈则指着杨守文骂道:“你这个笨蛋,被人欺负到头上都不知道,还整日里自作聪明的指点别人。赶快把东西扔掉,这个穷措大忒坏,千万别给他好脸色。”话是这么说,杨承烈却走过来,一把将包裹从杨守文手里抢过,然后拎着走进了山门。“杨文宣,你儿子原来和你一样笨。”“你再敢说,我就砸死你。”“来来来,我怕你不成?”两人一边吵闹,一边就走进了山门。杨守文看了杨茉莉一眼,杨茉莉则是一脸的茫然。天晓得杨承烈和陈子昂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是敌人。只是……杨守文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他总觉得陈子昂的出现,显得有些突然。午后,杨承烈和陈子昂就在禅房里说话。他们时而争吵,时而又大哭大笑,给人一种疯癫的感觉。杨守文陪了他们一会儿,便告辞离开。他大体上已经弄清楚了陈子昂和杨承烈之间的关系。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情敌。陈子昂是梓州射洪人,也就是后世的四川省射洪县。杨守文的母亲,早年曾随父亲入川。杨守文的外祖父当时是射洪县令,与陈子昂的父亲交好,故而就收陈子昂为门生,教授他《诗》、《论》。陈子昂也就是在那时候,认识了杨守文的母亲,并且对杨守文的母亲心生爱慕之意。可惜那时候,杨守文的母亲把他当作了弟弟,并没有发现异常的情况。数年后,郑熙雯又随父亲离开梓州。一晃数年过去,昔日少年陈子昂已成饱学之士。调露元年,也就是公元679年,陈子昂怀经世之才,出三峡北上长安,参加科举。也就是那一年,郑熙雯嫁给了杨承烈。为此,陈子昂非常生气,几次想要找杨承烈的麻烦。但当时,杨承烈已经为官。他出身弘农杨氏,论门人生在世,全凭演技(上)文明元年,陈子昂第三次科举,进士及第。也就是在这一年,杨承烈带着失去母亲,痴痴傻傻的杨守文从均州离开,来到昌平。算算时间,两人已经有十八年未曾相见。两个人上次见面,是在蓟县的幽州都督府。不过那时候太过仓促,幽州都督张仁愿刚上任,身为右拾遗监军的陈子昂协助他稳定局势。而杨承烈当时也公务繁忙,以至于两人匆匆重逢,又匆匆的分别。在那之后,杨承烈和陈子昂再也没有见过。一晃又是大半年过去,直到月初,陈子昂突然派人送信,说是要找杨承烈赏月。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人生有四大喜,杨承烈和陈子昂的这次相聚,也可以算做是其中之一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杨守文总觉得陈子昂有点古怪。他和杨承烈既然是故旧,这大半年了却没有任何联系,却突然间跑来昌平聚会?而这段时间,正是昌平多事之秋,未免太巧合了吧。虽然陈子昂说,他过些日子就要离开幽州,返回梓州射洪老家为父守孝,辞官不做了。可杨守文还是无法安心。直觉告诉他,陈子昂来昌平,一定有别的目的。……八月十四,一轮明月当空。虽然还不是中秋,可是在虎谷山上,却好像已经触摸到了月圆的气氛。杨承烈可能是太高兴了,下午喝了不少酒,结果连晚饭都没有吃,直接醉倒榻上。而陈子昂的情况则好些,晚饭时露了一脸。“大兄,这位陈先生有点怪怪的。”晚饭后,杨瑞偷偷摸摸找到了杨守文,把他拉到了僻静的地方。杨守文道:“陈先生是阿爹的好友,你为何要这么说?”“不是啊,我不是说他坏,只是说……大兄,你不知道。刚才陈先生拉着我,一直问我那天晚上发生在这里的事情。他还向我打听了那个獠子,问我獠子在这里的情况,还问我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反正,我觉得他有点不正常。”杨瑞好像不太喜欢陈子昂,从一开始都不喜欢。他是一个很傲的人,可是见到陈子昂之后,杨瑞才知道,什么叫做高傲。那是一种即便对你和颜悦色,满脸笑容,可是依旧会在话语中流露出不屑之意的高傲。对于这种人,杨瑞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论名气,陈子昂名满天下,一首登幽州台歌传遍神州,又怎是他这种毛头小子可以比拟?论出身,陈子昂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即便是那些豪门贵人也不会怠慢。论官位,陈子昂是右拾遗,监军幽州军事。而他呢……面对这样一个全方位碾压他的大叔,杨瑞哪怕是有再多不满,也不敢轻易表露。杨守文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二郎不用多想,明日就是中秋,大家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就早一些睡吧。”“嗯!”杨瑞也只是找杨守文抱怨,事实上他也找不到人倾诉。虽然杨守文比他大不了多少,但有的时候,杨瑞觉得自家这个兄长,可能要比他亲生老爹还要靠谱些。夜色,越来越浓。山间在入夜之后,云雾缭绕,把整个小弥勒寺笼罩其中。可能是都累了,所有人在入夜不久之后,就早早休息去了。从禅房方向,传来一阵阵若有若无的鼾声,小弥勒寺里可说是静悄悄,没有半点声息。杨守文躺在禅床上,突然睁开了眼睛,翻身从禅床上下来。趴在门口的菩提被惊醒,呼的站起来。杨守文轻轻嘘了一声,示意菩提不要动,然后轻手轻脚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子。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势不算太大,缠缠绵绵,无声而来。杨守文翻身从窗户跳了出去,菩提旋即趴下,不过那双带着幽光的眼睛,却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禅院内,空无一人。气温在入夜之后再次下降,再加上绵绵细雨落下,杨守文立刻感受到一种莫名寒意。他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之后,便如同一只灵猫般穿过禅院,躲到了堆放柴火的棚子下面。“谁!”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暗中传来,紧跟着寒光一闪,似有兵器的冷芒。杨守文二话不说,反手就按在刀把上。没等他回答,从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来,轻轻出了一口气,“兕子,你怎么还没睡?”“阿爹?”杨守文看清楚那人,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躲在棚子里面的人,竟然是他老子杨承烈。杨承烈拉着杨守文躲到了柴堆后,然后恶狠狠问道:“这大半夜的,你跑出来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