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外面木阶上传来一阵急促脚步,云端猛的睁眼,刹那间目光内骇浪滔天。
门上被人扣了几响,听得陆之冉的声音道:“少爷,佟将军在门外。”
云端眉心一拧,站起身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水扬心一眼,拂袖而去。
云端一边下楼,一边对陆之冉吩咐道:“用骗的用吓的或者用买的,去交代那个老板,不许水扬心再见别的客人。还有,让韩承希出一张遮天令,送来给朕画印,再发到十二卫去。”
陆之冉一凛,遮天令!但凡是被下遮天令的人,除非朝中有大喜之事皇上亲自大赦,不得踏出京城一步,若是犯了禁令踏出京城,则不仅是十二卫将追杀其到天涯海角,各地郡府不论军民人人皆须依令诛杀之,甚至株连九族,且得其首级者着厚赏。
这是一纸软禁令,但若稍有违犯,可就是追杀令了。
“这个遮天令是下给……”事关重大,陆之冉只好补上一问。
“水扬心。”云端头也不回,快步下了楼,踱出大门。
门外街道上不知何时被清扫得空无一人,几十个带着铠甲的侍从分列在两边,正中一辆华丽马车,一人跨坐于高头大马上,银甲闪闪,晃得人眼花,正是佟耀顶。
佟耀顶边上站着董之弦,正嬉皮笑脸地左一句右一句地跟他打哈哈,佟耀顶听得极不耐烦,正欲发怒,却瞥见云端走了出来,两人齐齐噤声。
云端看也不看佟耀顶,只偏头向陆之冉道:“都记下了么?”
陆之冉应声道:“是,属下记下了。”
云端点点头,一声不吭地就钻进了马车。这倒让佟耀顶有些咋舌,愤愤地看了董之弦和陆之冉各一眼,驾起马车直直往宫城里奔。
云端一路疾步顺着白石大道往御书房走,身后半步不落地跟着佟耀顶,往来的官员太监们都纷纷避让,看这要命的一少一老两人都铁青着脸,哪里还有敢挡路的?
云端将御书房的大门“砰”得一推,径直走到龙椅前,却不坐下,左手在龙案上重重一拍,直震得房中所有摆设都摇摇晃晃。
佟耀顶瞟了一眼右首兀自震晃不已的巨大琉璃花瓶,心中暗暗惊讶云端的武功似乎又见长不少。
云端转过头来,平和的神情里已然没有一丝不悦,淡淡道:“麻烦老将军给朕驾车,真是有劳了。”
佟耀顶拜道:“不敢,将皇上自那等烟花之地护送回来,老臣责无旁贷。”
云端暗自磨牙,忍住满腔怒火,道:“老将军亲自把朕给押了回来,该不是就为了跟朕说教吧?”
佟耀顶拜得更深,双手高举过头,完全看不出面上情绪,道:“皇上言重了,老臣已在轩逸殿候了大半个上午,这才来向皇上求见,没想到皇上竟抛了老臣不管去了乐馆,倒是颇让老臣伤心了。”
云端气结,这是直白说教啊!你这张老脸又臭又硬,那悠莲馆里好歹有个国色天香的水扬心,只要脑子不坏,任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呵呵呵呵,”云端怒极反笑,往龙椅上一坐,道:“朕怎不知老将军的心如此易伤?呵,老将军莫要拐弯抹角了,有何事不妨直接说,”一指龙案上成叠的奏折,道:“拜老将军的回归所赐,朕可是忙得昏天黑地了。”
佟耀顶抬起头来,迈前两步,难得的有了笑容,道:“老臣受人之托,来做个媒,求皇上赐一门亲事。”
蒙蒙冷雨接连下了三天,呼延铎也足足三天未与汪云崇和南叠枫照面。
只有呼延啸不时过来寒暄几番,但多半也是出于礼数的嘘寒问暖,来的也不是很勤。饮食照料上倒是分毫不怠慢,每日三餐均是色味俱佳,衬着阴雨连连的天气,着实叫人食指大动,只是主人总是不赏脸出席,实在有点扫兴。
第三日晚上,汪云崇终于坐不住了,绕过抄手游廊,“咣”得一声踢开了南叠枫的房门,后者正在房中独自吃着面前丰盛晚饭。
南叠枫抬头瞄了他一眼,道:“汪大人心头有火,也别拿在下的门撒气。”
汪云崇不理会南叠枫的埋怨,放眼在室内瞧了片刻,自墙角案几上的小罐筒内抽出一双竹箸来,大马金刀地往南叠枫对面一坐,提箸就往菜里伸去。
南叠枫风行疾止地拿竹箸一夹,将汪云崇的筷子拦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