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太太分派给二房的财产除了几亩薄田,剩下的便是欠了巨债的铺子唯一不欠债的是一处铁矿,只可惜已经停产多年。
白流苏在闺房中翻看着账本,不禁头疼不已。安氏进来忙着教导白泽言读书,如今白泽言不去族学,而外头请来的教书先生还不如安氏这个曾经名动京城的才女,于是安氏只好亲自上阵。
白致远下了衙门便会把泽言叫到书房仔细拷问功课,如此白泽言的功课并不曾拉下,今年秋天便要参加童子试。
对于她这个弟弟,白流苏心中颇感愧疚,若是当初不那么急功近利,等到宋三爷收了泽言为徒再动手,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了。可是千金难买早知道,人也只能向前看。
如风持剑立在闺房门口,略有些凶煞的样子,外头的小丫头都不敢进屋,只有长欢自来熟的很,冲如风笑笑,便端了茶水进来伺候。
白流苏可不敢让风花雪月端茶递水,这四个人可堪大用,她不想浪费。只是这四人的能力到底有多强,她还需要考察一番。回府后她命长欢拨了两间大丫头住的屋子给风花雪月,除了如风在明,其他三位一律在暗处守着白流苏。
白流苏一下子收了四个这么利害的丫头,长欢心里不禁泛起低估来,自己只会做些粗重的话,日后会不会拖了小姐的后腿呢,不过看小姐此番安排她又放心了,这贴身伺候跑腿的丫头,还非她长欢莫属啊。
一进屋就瞧见小姐对着一堆账本皱眉,忙宽慰道:“小姐,吃点东西再想吧。”白流苏点了点头,丢开了那几本烂帐本。忽的抬头吩咐长欢道:“你去把李掌柜叫过来。”
本来李掌柜正等着大小姐同他商议粮行一事,等到了白宅,白流苏将那一堆烂账对给李掌柜看,李掌柜翻完,颇为气愤的问道:“大小姐,这些店铺和铁矿究竟是何人经营,竟然将好端端的生意做到如此糟糕的地步?”
白流苏道:“我大伯。”
李掌柜闻言便释然了。不禁为百年商族感到悲叹,百年来出了这么一位蠢材。
白流苏继续道:“之前李掌柜的策论我看了,只是几日前我同舅舅商议了下,他说燕北不会有大乱,他说的话,我不得不信。”
李掌柜沉默了,白流苏的舅舅安鸿宇正是他的前任东家,也是他此生最佩服的人,莫说白流苏,便是他自己都不得不信。
“所以我将这些店铺和铁矿都交给你来打理,你要做什么都由你,我概不插手,只要能在半年内还清账目,我便给你记功,若是不能……”
白流苏一顿,李掌柜自己起身,对着她长长一拜:“如若不能,我李某甘愿自请离开!”
白流苏满意的看着李掌柜离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既是考验李掌柜亦是在考验她自己的眼光。
近几日,白府却传来了一件喜事,因为白致喜被流放,白老太太总认为长房是招惹了什么晦气的东西,加上白如敏至今尚未娶亲,因此便张罗着给白如敏安排了一件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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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让外人没想到的是,这白氏长房夫人并不是四大商族中人。因之林家乃是林氏娘家,剩下的人选便是杜家和孙家。
只是经过白致喜一事之后,两大家族对白家的实力已经摸出了七八。这两家的夫人们都精明的很,白家三房分家,二房安氏嫁妆丰厚,虽搬了出去,可是有那手笔在南大街安置了个不算小的宅子,这份财力不可小觑的。
白家三房闷声发大财,瞧着小姐少爷的穿度用度比之二房不少多少。倒是长房才真是绣花枕头,内在已然腐朽不堪。
不过白家到底是燕北百年的商族,那些暴发户和底蕴不足的燕北人家对这门亲事还是很看好的。白老太太同林氏经过多日的挑选,终于选定了城北赵家的三姑娘。
“小姐,今个儿长房的大少爷娶亲,迎亲队伍正在南大街上走着呢。”长欢蹦蹦跳跳的来到白流苏的绣楼为的是把这消息赶紧告诉白流苏。
此刻白流苏正在海棠木的书桌上挥毫泼墨,新宅的大门尚无匾额,白致远把题字的重任交给了白流苏。这会儿她正费尽心思想着名字。
“他年纪不小了,是该娶亲了。”白流苏头也不抬,继续看着自己方才的笔墨,摇了摇头。如风会意,收了这幅字,又换上了新的徽州宣纸。
“小姐难道就不好奇新娘子是哪家姑娘吗?”长欢双手撑着书桌一角,歪头看着自家小姐。白流苏抬首对长欢道:“去把咱这院子的地形图取来。”
如风见长欢一愣,便道:“小姐还是我去取吧,你赶紧回答长欢的问题吧,我看她都快憋死了。”
长欢十分感激的看了如风一眼“如风,你不愧是行侠仗义的侠女。”白流苏被长欢这么夸张的夸赞逗笑了,如风摇了摇头便出去寻地形图。
白流苏这才解释道:“你不记得老太太身边的丁香么,有她在白府,老太太身边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赵家那个三姑娘,老太太真是好眼光呢。”
这位赵家的三姑娘,其实小有名气,因之绣工不凡,赵家三分丝绸生意都是她在打理,为人精于计算,干练利落。这样的人娶来长房,或许能挽救长房的颓势也是说不定。如今长房剩下的生意里,有一半都是布坊和成衣铺子。
不过以一人之力如何挽回?这可不是一日之功。白流苏不着急,她慢慢与长房周旋,看谁熬得过谁。还有一个前世的杀身仇人在呢,她怎能让长房松口气呢。
如今的长房内忧外患实在不少,分家之后,白老太太多次规劝林氏要善待姨娘和姨娘的儿女,可林氏不听,怜儿姨娘本是风尘女子,惯是不懂规矩的,整日在景合院中吵嚷,不是要寻死就是要去衙门喊冤的。
老太太自寿宴受惊之后,便精神头大不如前,这一而再而三的闹腾,索性她也不管不顾了。白如敏继承了他父亲白致喜一贯的冷血无情。住进宁和院之后,对父亲流放地的打点便怠慢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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