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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战守之策(第1页)

雷霆万钧的凛然天威压下,陈以勤俯身在地,簌簌抖,不敢再说话了。

这个死老头子真是个榆木脑袋,门生6树德弹劾他逢迎君上附议新政,他就急着撇清自己了!朱厚熜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朕方才说过,御前议事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朕不会做那诛心之举,自然不能食言而肥。不过你这言论与仇鸾逆贼如出一辙,想必也是认为新政‘乱祖宗之成法,毁国朝之根基’,要‘清君侧,正王道’了吧?”

“臣……臣不敢……”

朱厚熜说:“你是老臣,朕不怀疑你的一片忠心,不过朕也不忍心你老迈之年还为朝廷操劳,今日便准你晋从一品,加少师衔致仕。时下兵祸方起,想必道路也不甚太平,这几日就委屈你回家闲住,待朕平定了眼下这场大乱,再派人礼送你还乡。夏阁老!”

正在为陈以勤感到惋惜又感到庆幸的夏言赶紧躬身答到:“臣在!”

“翰林院汇聚天下英才俊杰,等闲之人还震不住他们。徐阶是状元,又曾任国子监祭酒,不若由他暂代翰林院掌院之职如何?”

夏言知道,尽管嘉靖新政中财税改革引起了许多非议,但新政却是自徐阶主持的嘉靖二十一年京察而始。徐阶秉承圣意,将那些贪官、昏官和拿着朝廷俸禄却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清流赶出朝堂,把位置挪出来遴选提拔了一大批年轻有才干的循吏,使京师各大衙门官吏的工作作风为之一变,上班时间东游西窜扎堆聊天、遇事敷衍塞责推诿扯皮的人少了,政务运转的效率提高了很多,徐阶也因此深得皇上的赞赏。如今皇上又将那翰林院交给徐阶掌管,一是对他的一种褒奖,二来也是要让他借京察之威势,压制住那帮书生气十足的翰林——现在的京察以三年为期,自嘉靖二十一年末的京察算起已过了近两年,再有一年又该实行京察了,哪个不长眼的翰林敢在徐阶手下闹事啊!

想到这里,他当即表态:“皇上圣明,徐阶年富力强,官声卓著,政绩斐然,深得同僚与士林景仰,由他署理翰林院最是妥当。”

朱厚熜知道夏言与陈以勤有几十年的私交,还担心他不同意自己将陈以勤逐出朝堂,由此引起内阁与皇权的对抗,见他如此识相,便笑着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内阁着吏部拟文呈报,司礼监即刻批红照准。徐阶!”

徐阶原本是吏部右侍郎,骤然得了皇上的赏识才入阁拜相,如今又被皇上钦点署理翰林院,由吏部堂官佐2得以位列小九卿,这若在平时自然是份荣耀,可在眼下却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正在恐慌间突然听到皇上叫自己,忙跪下来应道:“臣在!”

“时下翰林院那些词臣人心不稳,你且要好生规劝他们以家国社稷为重,朝政得失可容日后再议。”

皇上已经放下身架在恳求臣子了,让徐阶怎敢说个“不”字?只能叩头应道:“臣谨遵皇命!”

朱厚熜转头对一旁侍立的吕芳说:“吕芳,你着人护送陈学士回府。如今大乱已起,京师想必也不会太平,你可要保护好陈大人啊!”

吕芳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是,奴婢这就派人护送陈大人回府。”

众位大臣心惊肉跳,他们谁都明白皇上所谓“保护”是什么意思,看来仇鸾谋反之后,皇上已经把攻讦新政和谋反等同视之,谁再妄言新政之失,恐怕就要跟陈以勤那个倒霉鬼一样,被皇帝视为逆党了!

赶走了蛊惑人心的陈以勤,朱厚熜又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京师乃天下根本,宗庙、社稷、陵寝、百官、万姓、帑藏、仓储惧在,若一动则大势尽去。宋南渡之事可鉴也!我朝开国近两百年,根基稳固,实力雄厚,纵有当年土木堡一败,数十万大军殉难,英宗也北狩瓦刺虏贼穹庐,却未动摇国朝根本,有一于谦督率全**民奋勇抗敌,就没让瓦刺攻破京师颠覆了我大明的江山社稷,如今你我君臣俱在,却要南迁,岂不令人耻笑?朕大行之后更无颜见列祖列宗了!”他笑着说:“满朝文武皆是忠直良能之士,朕就不信,此等危难之时便再寻不出一个于谦来担当国难,挽冰山于即倒,扶社稷之将倾。故,朕以为南迁之议断不可取,今日只议战守救难之策。”

听皇上提起了当年土木堡之变,诸位大臣心里立刻安定了下来——是啊,当年瓦刺大军兵势何其之盛,五十万明军精锐之师一战损失殆尽,连御驾亲征的英宗皇帝都当了瓦刺的俘虏,京师守军仅余疲卒赢马不足十万之众,兵甲俱全之士不足十分之一,可谓主少国疑,祸机四伏,于谦都能在北京城下大败瓦刺虏贼,今日朝局虽然不稳,但局势还远没有那样危急,若是再惶恐不安进退失措,那就显得太无能了。

有皇上给定下了“只议战守之策”的调子,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那些内阁学士、六部九卿都是才能卓绝之人,即便不说圣贤书曾教给他们多少本事,九十七年前的土木堡之变后,于谦临危授命,总理军务,取得了北京保卫战之大胜,那些战守之策经过了实践检验,直接拿来套用便是。因此,你一言我一语,一下子就凑出了十几条措施:一是兵部即刻行文各边镇及各省,调集军队进京勤王;二是督令居庸关、紫荆关、龙门、独石等沿边要害关隘加强守备,严阵以待,若虏贼来犯或大同军叩关叫城,定要奋勇杀敌报国;三是即刻调集山东备倭军、河南卫所军及河北和顺天诸府的运粮军士拱卫京师,号令诸省整顿兵马,进京勤王;四是整顿京师兵马,并鼓励京师并顺天诸府乡民投军,征调民间匠人协助修缮城防工事,征调伙夫协助守城,以上招募人员和皇城四门内外官军无论品秩,一律赏银五两、布一匹以资鼓舞;四是命工部营造司加紧督修城防工事,兵工总署兵仗、军器两局加紧督造兵甲和铳炮等守城军械;五是命户部责令专人清点搬运太仓存银于皇城以内,由度支司计算放各军饷银并工部修造军械所需之费用;六是命吏部冻结一切官员南调之议,愿于北方任职者可加官一级即刻委任实职;七是命都察院监督文武官员,若有惊慌失措而不能安心王事或玩忽职守者一律罢官拿问;八是刑部、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加紧巡查,若有着胡服、操北地口音者要留意查问,敢散布谣言动摇军心民心者一律下狱以通敌罪论处;九是号召百姓献纳谷草充实军备;十是诏示军民职官百姓,有杀敌报效者一律论功行赏……

朱厚熜担心这么多的军队一下子涌入京师,京师存粮不足难以保证充足的军需供应,户部尚书马宪成立刻表示时下通州仓场中尚存有各省解送之春赋及历年军储存粮一百多万石,可供京城军民食用半年,应尽快命人将其尽数解往京城,免得陷入敌手。运力不足的问题也好解决,一是给在京文武官员和军士预支半年俸禄和粮饷,命他们各自到通州领取;二是命顺天府征用民间大车即刻起运通州官粮,百姓可自备工具参与运输,所运官粮除十分之一归己外,每石另付脚银半两;三是各省勤王之师若先敌抵达京师,可先去通州领取粮饷……

读过北京保卫战那段史书的朱厚熜知道,这还是于谦当年的救难之策,连百姓运送官粮脚力银的标准都没有改变!当即笑着说:“好,诸位爱卿所言极是,内阁就依各位所奏安排京师战备即可。对了,内阁还当即刻草拟公告,向天下臣工百姓宣告朝廷固守京师之决心。”

由于鞑靼进犯以及仇鸾谋逆的消息是吕芳的特务系统传回来的绝密情报,还不为世人所知,夏言想了想,说:“皇上,为安京师臣民之心,争取时间整饬军备,臣以为诏告天下之事宜暂缓几日。”

尽管这样做不见得能有多大用处,但总也聊胜于无,朱厚熜便准其所奏。夏言接着又建议将仇鸾逆贼抄家灭族,这倒让朱厚熜踌躇了。

按大明律法,谋反在十大不赦之罪中排名第一,象明初洪武年间兴起的那两次大狱胡惟庸案和蓝党逆案,每一次都使几万颗人头落地,而且那还都是朱元璋为了清洗开国功臣,捏造的莫须有罪名,仇鸾可是开明朝武将拥兵谋逆之先河,公然扯旗造反了!别说是抄家灭族这种正当的惩罚,即便是皇上要广为攀缘大肆株连也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历朝历代最高的刑罚只有灭九族,明朝可是连朋友都灭,凑够了个十族。

但在朱厚熜的固有观念里却没有“株连”这个词,再大的罪也应该一人做事一人当,战犯的老婆孩子也要给一条生路,让他下令把仇鸾的家属给“喀嚓”了,他真还下不了那个狠手。但这样的话却不好给这些明朝人说,他随口敷衍道:“夏阁老,此事倒也不急,如何处置朕自有打算。吕芳着镇抚司的人暗中监视着,不许其与朝臣武将来往即可。”然后,对众人说:“诸位爱卿,此乃国朝危难存亡之秋,朕以九州国运、亿兆民生托付尔等,尔等要以社稷为重,从容布置战守之策,激军民抗敌之决心,弥缝艰难,不计死生。只要你我君臣一心,共襄国难,定能聚歼北虏与逆贼于北京城下!”

不管有没有皇上那样的决心和信心,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臣等谨遵圣命,誓以身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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