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娥应当拿了好几套入宫的衣裳给你,怎么?都不合心意吗?”白祈天走进来,递了个帕子给她。
楚玥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不选,是我不会选。”
虽然养在楚国公府,楚玥从小到大也没有穿过什么好看精致的衣裳,每一季能拿到一套便不错了,冬日里还要自己想办法动手做些衣裳用来保暖,她虽然绣活做得好,却只考虑过实用性,根本没想过是不是美观。
白祈天也清楚这一点,便细细打量了她一番道:“玥儿肤白,适合穿鲜亮的颜色,不过身量还未长开,太过修身的款也不适合,我看画娥挑的那套明蓝色牡丹晓月华服就不错。”
“一切听表哥的。”楚玥淡淡应了一句,不知怎么,方才还发红的脸蛋此时竟变得有些发白。
白祈天皱了皱眉,用手背去探了探她额头的问题,又拉过楚玥的右手搭起脉来。
“我没事的,只是有些累了。”楚玥说着话,声音却虚得很。
温热的手指放在她冰凉的手腕上,过了一小会儿,白祈天才喃喃道:“不应该啊,补药应当都是对症的,为何脉象还是如此虚浮。”
“个人体质有异,可能我不受补吧。”楚玥不着痕迹的把手收了回去。
这样突如其来的气虚疲累之前也有过好几次,只不过白祈天这次刚好碰上了。至于脉象奇怪的原因,楚玥自己心里有数。吃了那么多毒药下去,若还能跟常人一样那才奇怪。
只不过这一茬并未让白祈天知道,楚玥便也避而不提。
运气好的是,不论是大夫还是白祈天,都只知道她脉象奇怪,并把不出原因来,这才让她把自己百毒不侵的体质给掩盖了过去。
“休息一会儿便好了。”楚玥端起茶又喝了一口,这是送客的意思。
白祈天盯着她看了几眼,低低嗯了一声便去了自己的东厢房。
就在他出去转悠的那么一小会儿,东厢房里又堆积了许多急待他处理的文书。
白祈天坐下,并不急着处理眼前的小山,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微微敲了两下,然后唤道:“白泽。”
“是。”一道黑影立即出现在他面前。
“按理说,师父师母再过两日就该从启程了,你送急信去苗疆,让师母多备些东西带过来,我总觉得,玥儿的脉象有蹊跷。”
入鬓的长眉微微蹙起,白祈天甚少露出如此凝重的神色,白泽不由得也心里一紧。
竟要请出夫人出马……
白泽立即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
……
一座偏僻的宫殿里黑暗一片,没有点灯,看上去丝毫没有人气,但宫殿里时不时的传出诡异的动静,忽远忽近,有时是尖细的笑声,有时是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在大半夜的听来,叫人汗毛倒竖。
这时,有个穿着斗篷的身影走来,那人的脚步很轻,在没有月色的晚上也没有打着灯笼,而是很小心的摸索着前进。
那人走到宫殿前,从腰间掏出一串钥匙,打开门上积灰了的锁,有些费力的推开半边门走了进去。
荒废许久的庭院里杂草丛生,有的趁夏日已经蹭到了人的腰间,又因秋风萧瑟而稍稍倒了下来,擦着人的小腿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那人四处张望着,终于在一块凹陷下去的杂草从中找到了邋遢不堪的身影。
“母亲、母亲!”
她提起裙摆抬高了腿,从杂草上踩了过去,急切的动作使她头上的兜帽掉挂在肩上,露出原本的容颜,却因黑暗而只能看见隐约的轮廓。
她来到那个邋遢得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身边,丝毫也不怕弄脏自己的手,扒开乱糟糟的头发,总算瞧见“母亲”的面容。
一双眼睛直直的望着空无一物的夜色,岁月的痕迹太重,以至于根本看不出这人的年龄。被称作“母亲”的老妇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像根本没有看见身边这个女子一般。
而女子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形,她捏紧自己双手放在胸前,语气急切的问道:“母亲,我没有选错吧,你当时也说我们家连出两个圣女,是我们王氏的福气。所以我选了易青做圣女,是天意告诉我的,母亲你说是不是?”
老妇还是没有反应,只张开了嘴,发出毫无意义的“啊——”的长音。
“可是、可是……”女子开始发抖,肩膀缩成一团瑟缩着。“可是为什么易青一点也看不到,如果我选得对,她不是应该已经到了看得见的时候了吗?为什么。。。为什么反而是楚玥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