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正殿内,身穿金罗蹙鸾华服的太后娘娘一脸肃然地坐于正位之上,一旁是耿直严肃的皇后娘娘,她瞥了一眼跪着的两人便立马移开目光,像是看到什么腌渍的东西一般。
明月全身颤抖,头死死地垂着,光洁锃亮的檀木地板倒映着她惨白无色的脸。周遭太监宫女的目光让她觉得自己如同赤身luo体一般被人指点,内心羞愤欲死。
“皇后,你今日如此兴师动众,这两个奴才是犯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动怒?”小萌看了眼堂下的两人,偏头问道。
“母后,这两个奴才实在是犯了大错啊!臣妾怕说出来污了您的耳。”皇后掌管后宫数月,早就知道李福海可是太后身边的大红人,若是太后出面保他,她这做皇后的也不好太下太后娘娘的面子。只是,心有不甘,这样的奴才死一万遍都不足惜。扰乱宫中风气,正是她不能容忍的。
“皇后不用如此,哀家倒想看看这两人到底怎么污哀家的耳?”瞧明月那散乱的发髻,凌乱不堪的衣物,再加上身边一同被捆的李福海,发生了什么,还不是一目了然。
得了太后娘娘的准话,皇后斟酌了下用词,开口道:“事情是这样的。今日臣妾见天气不错,便到御花园去赏景。路过那假山旁,见到一地散落的茶叶,正是诧异之时,便听到那假山里传来声音。进去一看,就见这两个不知羞地奴才抱在一起。臣妾气极,便让人将他们绑了送到永寿宫。”
话音刚落,太后气的发抖,将一旁的茶杯啪得一声摔了下去,碎渣子溅到李福海和明月面前,两人心一颤,怕极了,忙不要命地叩头求饶。
“哀家倒不知道你们会背着哀家做出这种事情。你们若是两厢情愿,哀家自会为你们做主。现在可好,做出如此不知羞的事情,被皇后撞破,你们居然还有胆求饶,秽乱宫闱可是死罪啊!”太后痛心疾首地说出一番话后,横眉直竖,指着李福海怒道:“李福海,你可是跟在哀家身边的老人了,这宫规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李福海可是吓出了一声冷汗,他跪伏在地上,嘴唇煞白,到现在为止都还没理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几日他一直寻不到机会接近太后,内殿被净心把持地固若金汤,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原先巴结他的宫女太监们转眼就变了脸,还被他们嘲讽,说什么,您可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大红人,这等小事,哪还需要您来做,交给奴才们就好了。失去人手,真是寸步难行。
好不容易用银子从一宫女口中得知,太后今日要喝那玉露茶,差明月去内务府去取,现在那明月刚出炉门口。得到这一消息,李福海就琢磨着自己先明月一步去内务府拿到那玉露茶,亲自泡了给太后送去,必然是没人敢拦着他的。但奇怪的是,待他走到御花园后,步伐不受自己控制一般走到那假山后面埋伏了起来,见明月拿茶回来后,就把她拽了进来,之后发生的一切就跟做了梦似的。
难不成他这是魔障了?自从那日被太后训斥后,他的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莫非真的是沾上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了?
“李公公,太后娘娘问你话呢,你居然还敢神游,你这是没把太后娘娘放在眼中啊!该当何罪?”净心见李福海久久不回话,厉声喝道,在这宫里面,就是趁你病要你命,不是你踩别人上位,就是别人踩你上位。这么好的机会,净心怎么可能会放过。她可是还记着前几日李福海在太后面前重伤她的话。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李福海回过神来,心里咒骂起了净心,面上却是诚惶诚恐,“太后娘娘息怒啊!奴才今日是鬼迷了心窍,才做出这等让太后娘娘失望的事情,望娘娘看在奴才伺候娘娘的份上,饶了奴才这一回吧!”
李福海这话一出,就是直接承认了自己和明月有不正当的关系。明月愤怒地看向李福海那张让她深恶痛绝的脸,压抑不住内心的绝望,尖声道:“太后娘娘,您别他瞎说,奴婢跟他是清清白白的,娘娘您要相信奴婢啊!娘娘!这不是真的!”
太后怒极反笑,美目中燃着熊熊烈火,道:“明月,你让哀家怎么相信你?今日之事都被皇后瞧见了,你有什么好说的?哀家吩咐你去内务府拿玉露茶,不是吩咐你去和李福海乱来。哀家是如此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回报哀家的?还有脸说跟哀家说相信!”
见太后如此怒火高涨,皇后忙道:“母后消消气,为这等奴才气坏了身子可是不值的!”要是真气出了好歹,可就是她这皇后的不对了!
“太后娘娘,您听奴婢说,奴婢今日确实是按照您的吩咐去内务府取茶。谁知走到假山旁,便被李公公拽入其中,他……他还对奴婢做出那等猪狗不如的事情,求娘娘给奴婢做主啊!”明月痛哭流涕,指着李福海声声啼血,她绝不能让这个阉人坏了她的清白。
闻言,太后怒目直视李福海,喝道:“李福海,明月说的可是属实?是你强迫于她?”
李福海自然不会承认,若是他承认了,那可是死罪难逃啊!将明月拉下水,说是两情相悦,太后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说不准能绕过他一命,遂道:“太后娘娘明鉴,奴才跟明月是两情相悦,今日在假山后才会情不自禁做出这等事来。奴才不知明月为什么这么说,但奴才还是希望娘娘看在往日的情分饶过奴才一命吧!”
“你说谎,你为什么说谎?你为什么要陷害我?为什么”明月癫狂了,她的双眼如淬了毒一般,看的李福海心惊胆战,一不留神,就见明月疯狂地扑向李福海,厮打起来。
“这是做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了?来人,给哀家拉开他们!”
太监宫女蜂拥而上,将两人拉扯开,明月即使是被禁锢住了,仍然不甘心地想要伸手挠过去。
李福海碰了碰脸上被指甲划出来的血痕,倒吸了口气,这贱人下手够狠啊!
主位上,太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的闹剧,颇为心烦地揉了揉太阳穴,对着一旁同样不悦的皇后道:“皇后,这事哀家就交给你了。按照宫规该怎么来就怎么来,不用给哀家留面子,这样的奴才简直就是丢哀家的脸!”
“臣妾省的,自会给母后一个满意的答案!”皇后对于这两人闹出的这一出可谓是深恶痛绝,先是秽乱宫闱,再是在殿内大吵大闹,不敬太后,一点规矩也没有,杖毙都是轻的,幸亏太后是个明事理的,没让她难做。
“李福海,明月秽乱宫闱,仗前失仪,拖出去杖毙,让宫女太监们都去围观,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
皇后一声令下,如同晴天霹雳,直劈的两人大声求饶。
“皇后娘娘饶命啊!皇后娘娘!”李福海被拖走前,大声嚎叫,仍是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位置,怎么能轻易被杖毙,“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看在昔日奴才救过您一命的份上,绕过奴才这一次吧!太后娘娘!”
闻言,太后冷笑,不知好歹的狗奴才!
净心在一旁隐秘地笑了,看见当初趾高气扬的李福海如今像条死狗一样被人拖出去,真真是舒爽极了!
明月泪流满面,拼命挣扎,歇斯底里,语出惊人道:“奴婢要见皇上,奴婢要见皇上,皇上,皇上!”
皇后心一噔,这宫女莫不是皇上的人?她刚想出声,却被太后抢先一步,大手一挥,“堵住他们的嘴,听了就心烦!”
底下奴才动作迅速地拿了布塞住他们的嘴,拖了下去。
这一日,永寿宫所有宫女太监全都看着明月和李福海两人从一活生生的人变成了散发着恶臭的一团血肉。地下的流淌着的血液,就像是噩梦一般,笼着着他们。胆小的宫女们当天夜晚就发起了高烧,浑浑噩噩,不知今夕是何年。
这一计杀鸡儆猴,自此让永寿宫的奴才们全都老老实实起来,丝毫不敢有二心。而那些各路人马的钉子全被净心按照太后的吩咐安排去干粗使活,难以靠近正殿。而皇上的钉子,太后适当地放了一两个进来,安排在不起眼的位置上,依旧探不到内部的消息。自此,整个永寿宫掌控在太后手里,固若金汤。
明月李福海被杖毙一事,很快就传到了景文帝的耳朵里。对于李福海和明月两情相悦,情难自禁在假山做出那等事情,景文帝是如何都不会相信的。明月是他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绝对是被人设计的。
待听到明月死前还大声叫着要见皇上,景文帝只觉得世间怎么会有如此蠢笨如猪的人,这不是明摆着要告诉别人她明珠是皇帝安插在太后身边的棋子吗?蠢,愚蠢至极!当初看她是个好的,怎么如今却是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