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宣一把搂住小檀急切问道:“快告诉我,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檀痴痴地注视着邓宣,面颊上升起妖艳的玫瑰色,樱唇却一点点地在变紫变青,轻声道:“对不起,这茶里我放毒了。
从一开始认识你,我就是受人差遣,别有用心。如今他们要除去你,可我到底也不忍心!“邓宣震撼至极,手脚冰凉道:“妳说什么,有人指使妳,妳一直以来都是在骗我?”
小檀的泪悄然从脸颊滑落,低声回答道:“是,我对你本是不安好心的。可事到临头,我没对你下手。我是骗了你,你恨我么?”
邓宣咬着牙,从嘴唇间渗出一缕缕血丝,道:“妳用的是什么毒,解药呢?”
小檀欣慰地一笑,摇头道:“这毒,是特制的,我不可能有解药。会很快的,好冷啊─”
一丝丝蓝色的毒血从小檀的耳鼻樱唇中溢出,邓宣紧搂小檀的娇躯,感受到她的体温一丁一点地冷却,悲声道:“他们是些什么人,为什么要妳来害我?他们在哪儿,我这就去找那些人要解药!”
小檀灰暗的眼眸里透出一抹恐惧,牢牢抓住邓宣的衣襟叫道:“别去!他们的实力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就算你能发动整座金牛宫的力量,在他们面前也不值一提。你去找他们,只能是送死。”
“小檀,妳怎么那么傻!”邓宣热泪盈眶道:“妳为什么要喝下毒茶,为什么不把实情告诉我,我们一起来想办法?”
小檀急促地娇喘道:“我没能杀死你,他们不会放过我。你不清楚他们报复惩戒的手段,这样的死,其实反而是一种轻松的解脱。”
“王八蛋!”邓宣悲愤交集,仰天吼道:“你们这群王八蛋,我要杀了你们!”
小檀的身躯抽搐着,牙齿打着冷颤吃力地道:“我走了,你多保重。小心金城舞,他或许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好。”
邓宣心神剧震,问道:“妳说什么,我舅舅?难道是他指使妳来杀我的?”
小檀拼足最后一口气道:“你别问了,知道越多,他们就越不会放过你??”话音突然断落,她的纤手无力垂下,一切都定格在失色的樱唇边。
“小檀?”邓宣摇晃着她,低低呼唤道:“小檀,妳别这样,妳说话啊,小檀!”
无论他怎样叫喊,怎样晃动小檀冰冷的身躯,她都无法再作出响应。
邓宣泪流满面,疯狂地喊,疯狂地摇动,可一切都无可挽回。
小檀的身躯徐徐产生了变化,从她的肌肤上泛起一层光波,慢慢扩散到全身,逐渐幻化成一株三尺多长的香檀树,枯萎碎落。
邓宣手足无措地用衣衫接住零落下的枝叶,把香檀树小心翼翼地贴到胸前。没有惊恐,没有诧异,心如死去。
“哗─”倾盆大雨伴风而至,浓浓的雨雾,渗入夜色,茫茫一片天地漆黑不见万物。“下雨了,”他心里麻木地道:“好久,没见到这样的瓢泼大雨了。”
他一生最挚爱的少女走了;他尊敬仰慕的外公也离去了。这个世界上,在他的身边,他还能够信任谁?依赖谁?
蓦地,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恐惧,只紧紧地、紧紧地拥着那株凋零的香檀树。
一名风卫走进暖春阁,悄然站在邓宣身后。过了许久,邓宣才转过身漠然地问道:“你进来做甚么,出去!我要一个人待着。”
“孙少爷,”风卫迟疑着道:“邓爷在书斋里被人暗杀了,夫人请您立刻过去。”
邓宣的眼里骤然迸射出精光,吓得风卫身躯一震,情不自禁地朝后退了两步。
“今天,难道还不算结束?”邓宣出乎意料之外,喃喃说道:“凶手是谁,你们查出来了么?”
风卫看了眼邓宣怀中的枯木,回答道:“属下无能,尚没有查到凶手的线索。现下金阳堡全线戒严,于护法正率人挨家盘查。”
“那有什么用?”邓宣冷笑道:“凶手脸上又不会写字,他这么查要能有什么结果呢?”
回身将小檀的遗体抱入内屋,放在软榻上用被褥小心地盖上,好似她只是熟睡了一般,邓宣柔声道:“妳先休息,我很快就回来陪妳。”
走出暖春阁,来到邓不为的书斋。在门外数十名金衣卫和银衣卫,将周围封锁得水泄不通,邓宣看也不看大步走进书斋。
邓不为的尸体端坐在桌案前,没有人动过。他满脸的惊骇与诧异,胸口插着一柄金锥,一双手扶在椅把上,显然是没有丝毫的准备,连闪躲都不及就让人刺入心脏,气绝身亡。
从窗外飘入的雨点,打湿桌上的书卷,红烛在风中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