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一脸冷淡的袁一听到这话,神情中骤然多了一丝惊喜,他转头看向一旁的上官婉儿见她没有否认管事这种的说法。又想起曾经在月欢宫的确见过类似的床榻箱柜,因而,他更加确信这种说法的真实性。
这时,管事见袁一沉默不语,便道:“小人觉得,贺兰敏之没有撤换掉这些家具,应该是为了顾全公主的面子。现在,时隔多年,这座府邸又已易主,若郡王不喜欢,小人明日就去给郡王换些素雅的物件。”
袁一摆了摆手道:“不急!先用着吧。”
正在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仆人,告诉管事晚膳已经备好,管事点点头让仆人退下后,便对袁一道:“小人不知郡王的喜好,今日就擅自做主将晚宴设在府中风景最佳的听风阁之中,还请郡王和上官姑娘移步。”
袁一点点头:“嗯。带路吧!”
他们来到临水而建的听风阁时,天已断黑,婢女们已将灯点好,把房中照得亮如白昼。袁一和上官婉儿刚在桌前坐定,就看到数名抱着琴瑟琵琶的女子走来,只见她们围着屋外的廊檐而坐,神情专注的弹奏起手中的乐器,一首时而舒缓,时而激荡的乐曲就在听风阁飘散开来。
袁一听着悠扬动人的乐曲,看着面前一道道精美绝伦的珍馐,他恍然间发现,自己已经拥了这座奢华的府邸,成群的奴役,纸醉金迷的生活,甚至是令人敬畏的身份。这些不是所有都梦寐以求,也是他曾追求过的东西吗?
现在拥有了这一切,他就有资格认为,这一切也不过如此。
他想,或许对于武后而言,太平的价值就是一个爵位,一座宅子和一些财富,可对他而言,太平没有价值,因为她是无价的。
一旁的上官婉儿见他愁眉紧锁,异常沉默,似乎明白他的心事,便道:“今日算是郡王的乔迁之喜,不如让奴婢陪郡王喝几杯?”
听到上官婉儿的提议,袁一颇感惊讶,笑道:“想当年,我可见识过你酒量,我看还是免了吧!”
上官婉儿故作失忆道:“当年,奴婢喝过酒吗?”
袁一只是笑了笑没有答话,他拿起筷子给上官婉儿夹了块香酥排骨,道:“吃饭吧!其实,不用陪我一醉解千愁,能跟你这个老朋友好好的吃顿饭,我就很开心了。”
上官婉儿提起筷子,点点头:“嗯。”
袁一继续道:“若我真要喝酒,有更好的人选。”说着,他想站在一旁伺候的管事吩咐道:“你派人去折冲府把梅仁请来。”
管事领命道:“是。小人这就去办。”说完,他刚迈开步子,袁一又拦下他,道:“我向来喜好清净,让她们都退下吧!”
听到吩咐,管事让奏乐的女子和房中伺候的女婢先行退下后,问道:“郡王还有什么吩咐吗?”
见袁一摇了摇头,管事方才放心离去。
这时,房中只剩下袁一和上官婉儿,经过一阵漫长的安静后,上官婉儿打破这样略显尴尬的气氛,开口道:“以你现在的身份来说,时常都要进宫,也会去到许多重要场合,这样,很多时候都会遇到公主和薛绍,没有问题吗?”
袁一坦诚回答道:“我尽量做到没问题。”
上官婉儿低头叹了气,沉默片刻道:“以前,我自认为可以看透一切,甚至妄想去改变注定事情。如今看来,只是在异想天开,增加他人的痛苦。”
见她如此自责,袁一劝解道:“你是人,不是神,又怎么可能将所有事情预料得分毫不差。你说过,唯独看不到我的未来,所以,没有说准我和令月的事,也合情合理。不过,你说准了一件事,薛绍才是令月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说着,他停顿了片刻,方才继续道:“薛绍是个好人,令月能跟他白头偕老,我也能够安心。”
上官婉儿脸上浮现出一丝忧愁:“白头偕老……”
见她如此,袁一惴惴不安地问道:“怎么了?”
她慌忙收起满脸的忧愁,摇了摇头:“没事。只是听你这么说,有些感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