抠脚陈说,其实那晚上,我来找你,就是想求你救我,我的尸体被人控制了,投不了胎。我孤立无援,幸好遇到了吕小姐,她说你可以帮我,我就把你引到了燕子岭上,本想跟你说事,结果棋瘾来了,就拉着你下了两把,哪晓得,宋小姐追上山来了,我只能逃了。
吕小姐?我惊讶问道。他连忙解释,小米姓吕。
你是怎么死的?我问。
抠脚陈长长的叹了口气说,自从我走后,他在厂子里没有了棋友,很是无趣,便辞职回到了陈家铺。回去当天晚上,有个女人来找他下棋,棋艺好生了得。那女人和他下棋的时候,下了个赌注,说如果她赢了,便要他的命。
抠脚陈当时棋瘾正在兴头上,满口答应了,哪晓得他根本不是那女人的对手,一盘棋还没下完,便死局已现,急的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待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是不能投胎的,人死后,尸体为证,得超怨气,才能入地府报道。
他飘荡了好几天都没找到尸体,这不,吕小米便给他指了条明路,让他来找我。
我心想这个吕小米真够无聊的,我又不是神仙,哪里找得到抠脚陈的尸体。
我问他,跟他下棋的女人是吕小米吗?
抠脚陈说,不是,跟他下棋的正是追到坟头上的那个女人,后来他才知道那女人是我的妻子宋玉,他害怕宋玉,所以在坟头上溜了。
我顿时就纳闷了,根据水鬼的说法,跟老陈下棋是吕小米,但抠脚陈却说是宋玉。
仔细一想,水鬼根本不是他的儿子,说的话自然作不得数,但是宋玉从没提过她会下棋,而且她为什么要杀抠脚陈?
抠脚陈说,他也不知道,吕小姐说,我肯定能找到他的尸体。
我问他,为何这么相信吕小米?
他说,方圆百里的人都知道,城南白事店的陈玄重师父是热心肠活菩萨,专门帮助游魂野鬼,吕小姐是他的徒弟,自然是信得过的。
我笑了笑说,听说陈家铺里闹鬼,你在那害死了好几个人?
抠脚陈吐了口血沫子,生气说:小秦,你看我这衰样,我还能害人吗?我要这本事,还用得着避着你家婆娘吗?
我想想也是,他连我这么一个虚的走路发飘的人都对付不了,咋能害人?
说话间,他收起棋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小秦,我一生无妻无子,也没朋友,就你这么一个棋友,你一定要帮帮我,来世,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我现在是孤魂野鬼,随时都会被其他厉鬼所害,若不能投胎,四十九日后,阴气散尽,必定魂飞魄散。”
说完,他的双眼里流出了血泪,很是凄楚。
我这人是个软心肠,骨子里也是个讲义气的人,连忙扶他起来说:“我没把握一定能找到你的尸体,但我会全力以赴,你赶紧起来吧。”
他连声感激我,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又说:“小秦啦,你是个好人,但我有句话要提醒你。你家这婆娘不简单,你要多加小心啊。”
说完,他起身再次向我作揖拜谢,拖着老腿,慢慢的往门口走去。
我追到门口,问了一句:吕小米到底是人是鬼?
他没有回头,拖着长调,轻叹说:哎,这世道,人比鬼毒啊,是人是鬼何必分的那么清楚呢,你用心去看,善即是人,恶即是鬼!
善即是人,恶即是鬼!
抠脚陈这话说的在理,人若心恶,比鬼更可憎,鬼若心善,便是活菩萨。
我一直片面的因为恐惧,而习惯把鬼定义为害人之物,但其实,鬼反而为人所制。无论是宋玉还是吕小米,她们是人是鬼不重要,关键是她们的心,到底谁是黑,谁是白。
抠脚陈走后,我坐在客厅一直在抽闷烟,说心里话,小米和宋玉,我更怀疑后者,只是她是我的妻子,我不愿意多想。
小米虽然看起来调皮,但说话很有条理,而且到目前为止,并没有透露出任何的害我之心。
而宋玉呢,她跟王大师走的太近,而且有很多见不得人的秘密,我是上门女婿,不愿过问,但不代表我傻。
我曾想极力维护这段感情,但想起在车里,宋玉那狠辣的眼神以及那句我会付出代价的狠话,我就一阵心寒。
我承认做上门女婿,贪图她的钱财,无论我出于什么理由,都不能算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但我不想死,不想把命搭在宋家,我有种预感,宋玉已经认定我跟小米走的很近,我怕她会对我展开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