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漫天纷飞的雪花,在风中画出季节更替的轨迹,梧桐树枝干纵横,虽没有了绿叶陪衬,略显萧条,但它秀颀与挺拔,是一份不需要任何东西来装饰的洒脱和孤傲,如此生命的存在,就像那个让自己痛彻心扉的女人一般,盘根错节早已深深扎进心底,吸食着骨血,啃噬着灵魂,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长长一声叹息后,雍楚泽收回凝望栖凤阁的眼光,幽幽叹了句:“不觉寒塘春草梦,庭前枯桐已深冬,又是一年了!”
轻轻走到他身后,小安子也被这寂寥和落寞深深触动,自从红袖被赐死后,这栖枫阁就荒芜了,无人打扫更无人看管,先前一片花木茂盛,瓜果满棚的繁荣之象也被连天衰草给替代,重新恢复了最初的破败之景。
虽然园子荒废了,园子的主人也没了,可皇帝却依旧时常前来,只是每次都不进去,就在外面看看转转,念叨一些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的哀伤句子。
用过午膳后,雍楚泽便不见踪影,小安子料定他一定又来了栖凤阁,于是赶紧过来寻人,发现他果然在此暗自伤怀,于是瘪瘪嘴,轻声嘟囔了一句:“早知今日伤痛,何必当初绝情?这不是自作自受吗?”
雍楚泽此时也察觉了身后动静,他没有转身,幽幽问道:“有事禀奏吗?”
“启禀皇上,恭王府派人来报喜,说恭王妃于昨夜亥时产下一位小公子,母子平安!”
“是吗?生了个儿子,好啊!”雍楚泽嘴里说好,语气却相当哀怨。
“这个……太后娘娘请皇上即刻下旨,册封小少爷为恭王府嫡亲世子!”
“那是当然,他是三皇兄的长子,又是王妃所出,理当尊为世子!”雍楚泽的话里依旧没有半分感情,顿了顿继续道:“传旨太常卿,起草诏书,即刻册封!”
“是!奴才这就去办……不过皇上,下雪了天冷,您就别在这儿待了,还是回宫去吧!”小安子有些不放心皇帝一个人在此处。
“天冷又怎能比得上心冷呢?”雍楚泽微微抬手,接住一片从半空飞落的黄叶,迷离眼神里满是悲楚和心酸。
“皇上说的是,天冷确实比不得心冷,可皇上您是九五之尊,江山社稷都系在您身上,文武群臣、天下百姓可都看着您呢,您怎么……也得保重龙体吧!”小安子其实真不想讲这些大道理,这不摆明了说主子不是嘛!可要是不劝回皇上,等会儿太后跟何贵妃又要拿自己问罪了,那两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他情愿得罪皇上,也不愿得罪那两个女人!
叹了口气,雍楚泽似乎明白小安子的苦衷,没多说什么就掉头往回走,小安子见状喜出望外,试想前阵子要是这样劝说,皇帝早发火了。
雍楚泽一行途经御花园时,在一处假山前,偶然听到一段小声而警觉的对话。
“昨天晚上可吓死我了……太可怕了!”一个女人如是说。
“到底怎么了啊?你快说啊!”
“就是,快说嘛!”
“快说快说!”
另一些声音此起彼伏,听上去至少有三四个女人,她们显得有些紧张而焦急。
“你们可不知道,昨儿晚上主子差我去御花园弄点小腊梅,说是要煎茶喝,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栖凤阁,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了?怎么了?”
“我听到里面有琴声,凄凉幽怨!还夹着女人的哭声呢!”
“啊!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