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采薇话音刚落,莱国公夫人就脸色陡变,嘴里也发出一声越发凄厉的嘶嚎。
国公府上多数人终究还是敬重了莱国公夫人这么多年,尤其二郎君三郎君几个还都是她亲生的。因此除却一开始的震惊过后,他们立马反应过来。
他们赶紧上前来想把顾采薇和莱国公夫人分开。
但顾采薇察觉到他们的意图,她当即低喝一声:“你们最好别动我。不然,我要是一不小心掐到了她哪里,让她落下个半身不遂的毛病,那我可不会负责。”
这些人一听,他们连忙就停下脚步。
但是杜二郎君还是忍不住的叫:“顾氏,你赶紧放手!你以下犯上,对阿姑不敬,这叫忤逆你可知道?就冲你今天做的这些事,我们都不用送你去官府,直接家法就能处置了你!”
莱国公夫人闻言,她连忙扯着嗓子尖叫:“让她杀了我,让她杀了我!她杀了我,罪名就坐实了,那个贱种也和她一伙的,他们就必死无疑!用我一条命,拖他们两个人一起下去给我陪葬,我值了!正好还省得他继续活在这世上,以这么一个肮脏卑贱的身份来坐上国公之位!”
说来说去,她的最终目的还是放在了这个国公的爵位上。
顾采薇不禁冷笑。“你以为我会杀了你么?那多便宜你!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后,果然莱国公夫人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迅速退去,额头上瞬息密布上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而且这个时候,她根本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只能张张嘴,徒劳的从喉咙里发出一点细碎的声音。
但看她恨恨挤在一起的五官,以及扭曲得不成样子的身体,就能知道她现在有多痛苦。
“七娘子,够了!”
莱国公见状,他也连忙上前来劝:“张氏固然有错,可她好歹并没有弄死七郎的命。你打她骂她教训她,到现在也该差不多了。现在你就放过她吧!”
顾采薇眼神一冷。“直到现在,她还一门心思的想弄死我夫君,阿舅却你让我现在就放了她?”
莱国公眼神一闪,他才长叹口气:“她其实也是个苦命人。当初嫁到国公府做世子夫人,风光无限。结果,都还没享受几天好日子,二叔就谋反了,然后整个杜家就都垮了。这些年我们一起苦苦支撑,她为了让这个家安安稳稳的,也着实吃了不少苦。原本好好的名门贵女,一下沦落到现在的境地,被家族漠视、被曾经的挚友疏远嘲笑,她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
“说起来,也是我对不起她。这些年她为我、为了儿女们操劳,我还不顾她的反对,愣是给二叔留下一个种。就让她越发的担惊受怕,生怕这个孩子变得和二叔一样,又生出什么事端来。尤其现在,我们这个国公府除了这个国公的爵位,又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她也是被现实给磨得没了棱角,现在只想守着这个家、守着儿女们,看着孩子们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她也就安心了。”
“她心里的儿女们,肯定不包括杜隽清吧!”顾采薇冷声问道。
莱国公立马眼神闪烁一下,他都不敢和顾采薇对视,只小声说道:“这件事,她固然有错,但更大的错却在我。我一意孤行,没有注意到她心底的怨恨一直在滋长,甚至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所以,真要怪的话,你来怪我好了,就放过她吧!她已经够可怜了。”
“不,她会干出现在这种事,虽然有杜家陷落的原因所在,但更主要的,还是她自己心术不正,太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又太把莱国公这个爵位当一回事了。我夫君都已经表现得这么淡泊,对功名利禄漠不关心,她居然还不肯放过他,一直仇视他,这就是她心理有问题。现在我夫君马上要入朝为官,这事还只是一个导火索,她也才刚刚开始发疯。不信你只管等着看,以后她肯定还会发疯的,只要我夫君做出一点成绩来,她就会疯得更厉害!”
顾采薇凉凉说着,她突然放开手,把莱国公夫人给推到他那一群儿女们怀里,而后又冷冷一笑:“不过阿姑,您真的多虑了。区区一个莱国公的位置,我从来没有在意过,侯爷他也没有想过要和兄长们争夺。我们有手有脚,想要什么都会自己争取,才不会抢别人的现成的,这个您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
“哈哈哈!”
马上,莱国公夫人又大笑了好几声。
“这话你现在当然说得漂亮,可谁知道到头来你们会不会说到做到?这年头,口是心非的人多了去了,尤其是这个贱种,他懂礼义廉耻是什么东西吗?他懂一诺千金代表的什么吗?他的骨血里就没这些东西,他根本就是个势利小人,他什么都办不到!”
听她一口一个贱种,顾采薇又眼神一冷,目光沉沉的看向莱国公夫人。
莱国公夫人被看得一个激灵,浑身上下方才被顾采薇捏得发痛的地方再次开始隐隐作痛。她赶紧缩缩身体,又忍不住推推儿子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见这个女人都把我给打成这样了吗?这个人以下犯上,忤逆长辈,罪该万死,现在你们就该把她捆起来扔到祠堂里去,明天再当众责罚!”
“我今天这个举动还真算不上忤逆,不过是教训教训不听话的亲戚罢了。”顾采薇闻言,她就淡声说道。
莱国公夫人又脸一冷,就见顾采薇从怀里摸出来一只玉佩,她手一松,只用小拇指挂住玉佩顶端的绳结,让玉佩的真身垂挂下来,完全暴露在莱国公夫人跟前。
当见到这块玉佩,莱国公夫人立马身体一抖,紧跟着膝盖一软差点跪下了。
杜家其他人却看不懂,他们忙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顾采薇轻笑。“阿姑应该记得,三十多年前张家老太爷病重,四处求医问药无果,然后是一位远道而来的游方郎中给他治好了病。张老太爷病好后十分高兴,就留游方郎中说了几句话,然后他发现这位游方郎中很是言之有物,双方越谈越欢喜,他还被对方点拨得开窍了许多。当时他就要和那位游方郎中兄弟互称,但游方郎中拒绝了,还坚持要走。无奈之下,他只能拿出一块贴身的玉佩交给游方郎中,交代他一定要好生保管。回头,他又对家中儿女放话,以后只要谁拿着这块玉佩出现,那这个人就代表是他的兄弟,张家上下所有人都要对他言听计从。”
说到这里,她眉梢高高挑起:“算起来,阿姑你是张老太爷的女儿,手拿玉佩的我却算是张老太爷的同辈。这么算下来,你还是我的下一辈呢!那我这个做姑姑的教训教训不听话的侄女,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这一番话,又将莱国公府上下给震惊得底朝天。
不过三十多年前的时候,又是莱国公夫人娘家那边的事情,杜家人并不是太清楚,大家都齐刷刷将目光转移到了莱国公夫人身上。
“阿娘,她说的可是真的?”
莱国公夫人此时两边唇上也不见一丝血色,惨白惨白的仿佛马上就要没有呼吸一般。
她不见一丝生气的双眼死死盯着顾采薇,看了好一会,她才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来几个字——“你和高慎言什么关系?”
“他是我外公。”顾采薇大方回答。
莱国公夫人就身体一抖,瞬息给被抽干了浑身上下的力气一般,再也站不住了。
“阿娘!”杜家的儿子们见状,赶紧七手八脚的把她给拖到一旁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