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蜷在地上,身子紧靠着冰凉坚固的堤坝,终于不用再被人群碾来碾去了。
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涌上心头,身子一软,人有气无力的靠在了堤坝上。
耳边乱糟糟的声音开始渐渐淡去,不晓得过了多久,她再次睁开眼睛,才发现拥挤的人群已经散去。
周遭一片混乱,不少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有的在哀嚎有的在哭泣,有的一动也不动。
还有几只大风筝,亦落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静静的贴服在大地上。
谁也没料到,今年祈蚕节竟会是这样子收场。
该死,六王爷呢?
还有刚才救她的那个人呢?该死,那个人怎么不见了。
她还没有问那人姓甚名谁,也没有看那人一眼,唯一的印象,就是那只贴着自己面颊的粗糙的手,那只手的掌心有一道很深的疤痕。
“欲言,欲言!”
一个焦急的呼声响起,欲言循声望去,却见宇文哲明急急的朝她奔来。
“你没事吧!”宇文哲明衣冠略显凌乱,他跑到欲言身边,伸出一只手,想将欲言拉起。
欲言眼里闪过片刻的迟疑,然后便露出一个微笑,伸出了手,借着宇文哲明的力度,勉强站直了身子。
“我没事,六。。。爷也还无恙罢?”她笑得是如此的自然,似乎完全没有觉察到先前宇文哲明危急关头却将手松开一事。
“我好着,方才太乱,我实在是捉不住——”宇文哲明焦急的神色里潜藏着一丝愧疚与不安。
当时情况那样的混乱,到底是自己没有捉紧还是主动将手放开,宇文哲明此刻也不太确定,但无论如何,他终究是将她置于万人践踏的的危险境地,自己却逃离了开去。
他手松开那一刹那,心中便开始后悔害怕,只是再回去找,欲言早被慌乱拥挤的人群湮没,却又哪里找到。
此刻见她毫发无损的蜷缩在堤坝的墙根处,悬着的心猛地放下,才发觉双脚有些发软。
“这些人,天啊,怎么会这样!”欲言却似没有注意到他在说什么。
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躺在她四周的几个伤痕累累的人所吸引了去。
有的人浑身淤青,有的人血迹斑斑,有的人捂着自己的胳膊不住的打滚。
她一句话不说,拔腿就朝离她最近的一个人跑去,这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鞋子早就被踩掉,衣裳也撕烂了好几处,左边的胳膊高高的肿了起来。
“她骨折了,”欲言匆匆抬起头对跟过来的宇文哲明说了句,然后又低下头来对那女子道:“你忍着点,千万别动。”
说罢,她飞快的起身,然后奔跑至一只落在地上的蝴蝶风筝旁跪了下来,接着从怀中摸出了一枚银针——这自然便是宇文哲明交于她的那一枚——但见她用银针在蝴蝶的翅膀上一划,接着用手在划破了的地方一扯,听得一阵锦帛撕裂之声,一条长长的缎带被她撕了下来。
她拿着这条缎带奔回了那妇人身边,让宇文哲明扶着那妇人坐起,然后伸手在那妇人的左手胳膊上轻轻摸了一下。
“忍着点。”她话音一落,双手便一用力,听得一阵轻微的摩擦之声并一声惨叫,那妇人的骨头已被欲言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