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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萍蓬梦(第1页)

寸许长的短匕,刀鞘上漆金的古朴花纹,大抵是经历过许多屠戮,匕首已经被沉淀出一种不祥阴沉的气息,和握着它的那双明媚的手格格不入。燕瑜仰着脸打量莫襄的脸色,发觉他竟然没什么反应,连笑都是一成不变,不免觉得气馁,语气先弱了三分,“你连从前吃饭的家伙都忘了,证明你并不喜欢从前的日子……”

他有点头疼,“我什么也不喜欢。”怕她钻牛角尖,又加上,“除了你。”

燕瑜很满意他的自觉,哂然一笑,又退了一步,“我只是不想你再犯险……你肩头的那个伤……”

姑娘家缠人功夫都是一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不能也不会知道他的处境,所以出自好心的规劝,成了把莫襄夹成两难的另一堵墙。他已经为了燕瑜走了这条逆流而上的路,再投身晋人,于他于她都没有什么益处,反倒是白送别人便宜,他没闲心去普度众生,所以异常坚定,“不。”

“你无心仕途无妨,只要别再去只身犯险就好。反正我也不舍得,你供人差遣也太屈才了~”小公主的反应出他乎意料的淡定,还是托着腮,用汤匙在绿豆汤中顺时针的慢慢搅动,沉默了一会,复又道,“我想入仕。”

到底是帝姬,心中的丘壑不是一方净土,而是这个烽火狼烟的天下。她很有天分,起码说起来时都是头头是道,“狐家个个都是武将,出个文臣也算是替他们争光了。我保证我是一心不二,绝无异心,对他们有益无害。我若是能做到举足轻重的地位,那就上谏拥……拥……”许久没有提到弟弟,她都有些不知道如何称呼了,想了想,很生疏的说,“燕帝。”

两人虽然亲密,可从未讨论过政事,现在燕瑜一本正经的提起,说得还是掏心掏肺的大实话。她如今能在晋国得过且过,就是因为无欲无求,即便心中如何思念亲人,面上都不会表现分毫,可她现在把心思都告诉他了,证明她是真的把他当做最值得信赖的人。

莫襄被这份信任压得有些惶恐了,把话又绕了回去,“那为何要问我的前途?”

“…我是怕你觉得不平衡,毕竟我如今一穷二白,若只我一个人混在男人堆里打拼,你会不好受。”燕瑜如此解释过,忽然话锋一转,又喃喃叨念起来,“其实,若我还是帝姬,你也是要嫁给我入赘的,问这个倒是多余的。”

复又悠悠叹气,“燕宫一点都不好,甚至连这个地方都比不上。可我就是想回去,那里什么都没有……可是,坐在皇位上的是我的亲弟弟,我放不下。”

她的思维十分跳跃,上一句永远和下一句接不上,以至于莫襄时常跟不上她的节奏。况且这件事情,他难免有私心的想避开,没没提起帝姬这层身份,本能就不断的告诫着他不要一错再错。

好一阵子的沉默之后,他才镇定下来,不咸不淡的泼她冷水,“我教过你很多遍,书上的东西固然是古人的经验之谈,可那毕竟是死物。朝堂之波云诡谲更胜于沙场,你纵然满腹经纶,文韬武略,也走不到你想到的地方。起码,在晋国不会。”

“为何!”

燕瑜不服,“我也不全是为了私心。现在天下间的局势还不到多么分明的时候,说是群雄逐鹿,可一个比一个装的有仁有义。既然不能立判高下,何不与燕交好,一个要名,一个要利,大家各取所需,互惠互利,多齐全的美事啊!”说着声音陡然低了下去,“我只是个女子,也见识短浅,做不了太多。可我也仅是想护住佑儿,叫他别做什么亡国皇帝……不然日后死了,我们姐弟俩,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呢?”

这还真不是一般的见识短浅,古往今来,哪个君王不希望自己长命百岁,希望朝纲永固,她倒好,只想着的得过且过,连死都先考虑过了。反过来想想,其实也很务实,照燕国这般境况,能苟延残喘已然是万幸,燕帝尚且年幼,余生漫漫的几十年内安危,太难说了。

莫襄不忍再说重话,可又不想看着她犯傻,几经思索,才慢声道,“晋国只设了独相,在位的相国狐季为晋国征战三十余载,是晋王的心腹肱骨,你挂着狐家的姓氏,拖了他下水,他会待你一视同仁吗?再说,现在默默无闻还好,若是真的入仕出入庙堂,届时只要有心,还会查不出你的身份么?”

“狐相是贤臣忠臣,知人善用,我的主意是互惠互利,对他们有利无害,为何不能待我一视同仁?查……查出来便查出来,燕姬沦落到晋国公子的府邸中,传扬出去对他们也不好。我是金枝玉叶,他们还需要借我的威风,若真的闹大了,我大不了孑然一身,他们却要被其余那些狼子野心之辈群起攻之,那才是得不偿失。”

燕瑜是真的用了心思去考虑,虽然平日里吃吃喝喝人畜无害,其实心里亮得跟明镜似的,且不说威力如何,起码看起来很像是那么一回事。她是真的坐不住了,田知远次年就该弱冠,等他成了家,自己还有什么脸面赖在别人家?这大半年眨眼就过了,余下的半年也只是弹指一挥间,她不趁早未雨绸缪,难不成要等在别人大喜的时候被扫地出门吗?

她自认有才能有贤德,欠得不过是一缕东风,但东风究竟是什么,她也说不好。反正想的时候觉得一帆风顺,要做了却没什么头绪。现实和理想差着天壤之别,她还不懂,这气势汹汹的架势,恐怕要撞了南墙才死心。

真的是太嫩了,这只有年轻有热切的心才承受的住这样一往无前的自信。莫襄不再拦她,换了个方向疏导,“晋国底蕴悠久,根基深厚,上有能君下有贤臣,你想挣得一席之地太难。如今天下纷争不止,人人都有一样的虎狼之心,你愿意垂帘谁,便去襄助谁,何需拘泥于晋土。”

这回小公主终于听进去了,半晌没有言声。她神色逐渐平复下去,的确在仔细思衬莫襄的话,指尖搭叩在汤匙上,把一盅粥乱搅,臂内的一点朱砂若隐若现,晃得人意乱神迷。终于,那双琥珀色的眼又明亮了起来,波光粼粼的闪着金光,“夫子就是夫子,果然说得有道理。这样一来,你到的确不能接任晋人授的官衔了,不然多难脱身。”

她早就把莫襄当作了和自己一根绳上的人了,无论如何都会多替他想一份,有了对的思路,自然茅塞顿开,顺着莫襄指点的方向一路展开的十分顺利。又不能一辈子赖在晋国,即便天下四分,又有三足鼎立,也不代表其他小国全都是蝼蚁之辈。虽然找一个略有根基,君主又要有胆有识,求贤若渴的地方不好找,但她还有些时间,足够她筹谋。

多了一个人为她分忧解难,这感觉太好了。燕瑜维持着跪姿挪到了对面,出其不意的亲了一下人家的脸,双手把匕首奉上,“物归原主。”

莫襄淡淡的看了一眼匕首,伸手接过来,自小用大的东西,搁在身上片刻不离,这次‘丢’了整月都不曾发觉,还拿回来干什么,徒添烦恼罢了。他把匕首重新放到燕瑜手里,“它叫寒月刃,今日就赠你,以备防身也好。”手从刀鞘滑到她的手上,慢慢握住,“近日该预备归京,你好生准备。”

众人都一样的归心似箭,主将之位并没有空悬太久,三日后就落到了主动请缨的韩恬身上。辞别宴上的韩恬分外的意气风发,他才二十八岁,从军不满一年,就从无名小卒成了风管无限的驻地大将,这种令人瞠目的飞升速度,多少人羡慕也羡慕不来。他是知恩图报的人,深知自己的这番得道升天的机缘都是拜那位女子所赐,众目睽睽之下对她连敬三杯,聊以谢恩。从此山高水长,或许再无为其粉身碎骨之日,以酒寄情,只愿她可平安喜乐。

燕瑜的酒量不好,浅酌了半杯,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她惯喜欢对下级端着架子,顶着青春年少的脸,说出来的话比谁都语重心长,稀里糊涂的说了许多,连自己院子里那簇栀子花都吩咐上了。虽然这座黄城青黄不接,可仍是她过得最舒心如意的时候,眼瞧着要走了,心中难免不舍。也不敢多么的袒露心思,难过都倾注到了酒里,这日醉一场,若是不往,哪里能舍得去走那条崎岖坎坷的路。

一路紧赶慢赶,好容易在秋收前回了镐京,还是熟悉的城与景,却又什么都大不相同。

表面上大胜而归,力挫孤竹,燕瑜知道,此番征战的诸位主儿都被狠狠的斥责过一通,明伤暗罚,牵连了一大波人。田知远日日被叫去宫中罚跪,天天半夜才骑着马回府,闹得整个公子府都不得安宁。燕瑜长吁短叹,无比的怀念起孤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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