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娘没给你取错名字,你可比一般姑娘都要厉害,”阿璇真心实意地说道。待到了长润园时,阿璇便带着几人下车。谁知顾应启一下车,就瞧见对面的稻花香,此时排队的人并不多,想来也是因为这会正值午膳时候,所以买糕点的人少了。顾应启非要过去买糕点,阿璇今个只带了个几个小厮出来,连碧鸢她们都没带,便是让小厮陪着他们去买糕点。而夏九歌瞧着弟弟朝那边看,便是拽了拽他的手。阿璇最见不得小孩子这模样,便是温和道:“你也跟着他们一块去吧,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夏九歌立即摇头,“这,这如何是好。”“没事,不过是盒糕点而已,小孩子喜欢,”阿璇安慰她。结果夏九歌亲自带着弟弟一块过去了。此时车夫正要将车往后头赶,竟是只剩下阿璇一人。而早已经到了长润园的顾十三,此时已在二楼,趴在窗户,冲着楼下便喊道:“这位小公子,还不赶紧上来。”阿璇上去时,店小二都开始上凉菜了。顾十三一见他进来,就是窜了起来,“我出去看看。”此时宋寒川已坐在桌子旁边,见她还站在,便是含笑问:“怎么不坐?”阿璇没回话呢,就听他又说,“难不成是怕我吃了你不成?”这会阿璇总算是明白,那句千万别让老实人耍流氓,可她看着宋寒川,这人怎么都不算老实人吧。阿璇坐在他对面,一时间房中气氛有些凝结。“阿璇,”对面的人突然出声叫她。他的声线有些低沉,说起来还带着几分娓娓动人的味道,而阿璇实在是没想到,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这么叫出来,竟是这样的动人。“我即日就要离开信阳,只怕咱们日后相见,便是极难的了,”宋寒川是个极懂人心,从前他不用这些手段,那是因为从没人值得他这般费尽心机。可如今,这个叫顾令璇的姑娘,让他升起了非她不娶的念头。他自然是如何都不会放手的,所以这会不管什么手段,都要使在她身上。示弱,他从前不屑做的,如今也是信手拈来。况且这姑娘极是吃这一套,宋寒川便觉得自己这开头就没说错,因为阿璇原本紧绷的脊背,如今已微微放松了。“那就祝宋公子一路平安,”阿璇想了想,干巴巴地说道。显然这可不是他想要的回答。原本坐在对面的人霍地起来,没等阿璇反应过来,他已走到椅子旁边,而阿璇眼看着他把玉锁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面,只听他说道:“这玉锁乃是我母亲为我所求,很是灵验。如今你便好生收着。”“这既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你自己便该好生收着,这样才对得起你母亲,”阿璇将玉锁推到他跟前。可站在旁边的人,根本没看玉锁,反而是瞧着她,说道:“我母亲说这玉是最有灵性的,当年她是靠着这个玉锁锁住了她最重要的东西,而现在我也想锁住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这,这人……方才在南北码头的时候,他已说过,这是他母亲给他锁命用的玉锁。他的命对他母亲来说,自然是最重要的。他说想要锁住最重要的,阿璇垂着头,可却暴露了她已红透的耳朵根。“我不能收,”阿璇最后还是艰难说道。可此时外头已传来声音,她听见顾应启大声说道,这个红枣糕是姐姐最喜欢的,脚步声离他们越来越近。可宋寒川丝毫没有拿回玉锁的打算,反而是双手反剪在身后,一副气定神闲之态。阿璇一把抓住玉锁,捏在手心中,而此时应声被推开的门。宋寒川往门口走去,笑着对顾十三说道,“回来了。”顾十三没想到三爷会到门口迎他们,一副受宠若惊地模样,还将顾应启给他的糕点,捧到他面前,讨好地说:“刚在稻花香买的糕点,三爷,要吃吗?”宋寒川看了一眼,油纸包里的翠玉豆糕,便伸手捏了一块。翡翠色糕点,被捏在他修长又白皙的手指间,竟是说不出的好看。我母亲当年想锁住的是我的命,而现在我想锁住的是你的心。?☆、火烧连船?此时阿璇手心里还捏着玉锁,而肇事者却坐在她对面,极是怡然地品尝着手中的翠玉豆糕,他虽是用手指捏着豆糕吃的,可是吃相还是极优雅。这人虽时常冷着一张脸,可骨子里就是天潢贵胄,又加上那样一副惊人的容貌,不经意间都能流露出贵气。“做零碎伙计,到底不是长久之计,”顾十三有些可怜她。此时他转头瞧着阿璇,便是说道:“五姑娘,你家家大业大的,安排下这么一对无家可归的姐弟,总不是问题吧?”“嗯?”阿璇此时正在看宋寒川,被他这么一问,有些迟疑地转头,似乎没听懂他说的话。“我说夏姑娘这般可怜,不如你就收她入府,给她个活计,好让她养活她弟弟啊,”顾十三理所当然的说道。“这怎么能行,”阿璇立即摇头,不过随后她又察觉自己的语气太过果决,她只得委婉解释道:“并非我不愿收留夏姑娘,只是进我们顾家多是要卖死契的,我怕夏姑娘太委屈了。”“如今家世全无,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夏九歌低头苦笑道。阿璇瞧着她一眼,又看了看顾十三,而对面的人此时已将手中的翠玉豆糕吃完,似乎味道不错的样子,眉眼都带着浅笑。此时顾十三在一旁煽风点火道,“都说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你就帮帮她呗。”方才在南北码头时,阿璇见夏九歌同掌柜的据理力争,便已是极喜欢这个姑娘。所以这会顾十三这么说,她心里头自然也是愿意的。毕竟她不是没有能力帮夏九歌,只是把一个陌生人带进府里,到底是不妥当的。“进府就算了,我娘在信阳府的大街上有个绸缎铺子,里面也有买些荷包和帕子这些绣活的。左右夏姑娘也有刺绣的手艺在,只要有我在一日,夏姑娘你就不用担心,”阿璇保证道。顾十三似乎还想说话,不过这会旁边的宋寒川,却是拎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谢谢五姑娘,姑娘的大恩大德,夏九歌没齿难忘。”阿璇一直到走的时候,都没想到今个出门,不仅玉锁没还回去,居然还做了一回大善人。看着夏九歌拉着弟弟给自己磕头的时候,她心里头还真是说不出的难过。可是她没想到,在自己上了马车,回头瞧了一眼,在看见宋寒川站在长润园的门口的台阶之上,那样意味深长地朝自己看时,她的心竟是被针扎一般难受。一想到和这个人,也许再也见不着了,她扭过头,再不敢多看她一眼。在顾家的马车离开之后,宋寒川这才瞧了眼身边的夏九歌,淡淡道:“我救你的目的,想来你如今也明白了?”“三爷只管放心,夏九歌既是受了三爷的恩惠,就不会让三爷失望,”此时的夏九歌依旧是柔柔弱弱地模样,可是眼神中却透着坚毅。此时顾十三已牵了马回来,宋寒川站在台阶之上,双手反剪在身后,转头淡然地瞥了夏九歌一眼,这才说道:“很好,很快夏家被你继母卖了的家业都会回来,但是你想要重新得到它们,就得好好地保护她。”“我知道三爷是看中我舅父的能力,你放心,我舅父已经赶了回来。只要有他在,顾姑娘不会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夏九歌颔首道。原来真正救了夏九歌的是宋寒川,而他之所以救夏九歌,就是想从她口中得知前任漕帮帮主韩问天的下落。韩问天就是夏九歌的亲舅舅,只是他自觉身为草莽,生怕连累了嫁入富贵人家的姐姐,平日从不登夏家的门,即便和姐姐也只是秘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