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姑娘乃是大家闺秀,岂能轻易让人看了容貌,你先说说这药膏就见有什么问题,好歹也让我们知道你的真本事,”玉瑶不愧是卫氏身边的大丫鬟,一番话说出来,又体面又周到。阿璇点头,很是赞同她的说法。结果坐在那里一直没说话的老大夫,这会可不乐意,立即便道:“你这丫鬟真是好生无理,这位可是悬壶世家季家的传人,你岂可这般无理。”阿璇登时呆了,显然她不知季家。她略转头朝玉瑶看了眼,结果玉瑶比她还不知道呢,只恼道:“我管你是什么世家,反正他不拿出真本事,就别想看我们小姐的真容。”说实话,季铭这人呢,其实很是高傲的。毕竟是手里有两把刷子的人,要不然以宋寒川的身份,何必对他一个小小的大夫这般看重。他们季家虽说没出过太医,那是因为季家志不在官,又深知这皇室是天底下最凶险的地方,太医这个职位可不好当,说不准就小命呜呼了。但是但凡提到季家,做大夫的就没一个不知道,因为这市面上流传着的不少药方子,就是从季家传出来的。又因为季家足够厉害和神秘,但凡季家出来的人,大夫们都要尊称一声神医呢。结果如今碰到阿璇这几个外行人,压根就不知道人家季铭在医药界的地位有多么崇高。玉瑶这个护主的,居然还非要看人家的真本事。以前都是别人求着季铭看病,结果这会却成了他求着给别人看病不成,要不是承了里面那人的情,他还真撩开手不干。“这养颜美容之术将就的日积月累,并不同其他病症,做不到药到病除,”季铭开口解释道,“所以短时间内,姑娘只怕看不出我的本事。”不过他这么一说,阿璇反倒是信了他两分,因为他确实是说了真话。这房中除了那个老大夫之外,便只有阿璇带来的两个丫鬟,碧鸢和玉瑶。所以她干干脆脆地拿了帷帽,让旁边的玉瑶都阻止不得。何为倾世容颜,应该就是当她摘下帷帽的那一刻,恍然整个房间都因她而亮堂了起来。季铭这些年走南闯北,自觉是见过市面的,可却从未见过比她样貌还要美丽的女子。可偏偏以她容貌的稚嫩,这女子二字又有些唐突。此时的阿璇介于少女和女子之间,似如含苞待放的莲花,娇艳欲滴,虽还未到盛放之时,却已显露出未来倾城绝丽的美。难怪以宋寒川那样的性子,都对她的救命之恩恋恋不忘。这要是放在寻常男子身上,别说是没有救命之恩,就算她要了自己的性命,只要都心甘如饴地双手奉上。美人之美,已不是言语所能描绘的。“还不知先生贵姓呢,”阿璇如今已见惯了别人看自己失神的模样,她知道以顾令璇的容貌,脸上这点小小的瑕疵并不会让旁人忽视她的美,但是美玉有瑕终究是遗憾。此时季铭才回过神,他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声,罪过罪过。幸亏如今是隔着一扇窗子,若不然让宋寒川看见自己见到美人失神了,也不知以他的凶残程度,会不会挖了自己的眼珠子。“鄙人姓季,单名一个铭字,乃是吴中人士,姑娘称我季大夫便是,先生二字万不敢当,”季铭也算是一身好皮囊,如今又这般地低姿态,让碧鸢和玉瑶都心生出许多好感,再不觉得他是个骗子了。阿璇见他态度转变,都不得不感慨,这一副好相貌还真是无往而不利。她淡淡问:“不知先生可否告诉我,这药膏之中究竟含有什么东西,对我容貌究竟有什么伤害?”“若我没看错,姑娘额上的胎记本不该这般大?”季铭一开口就镇住了玉瑶和碧鸢。其实碧鸢当即便喜道:“先生不愧是神医,我家姑娘以前的胎记确实不是这般大。”“姑娘,你这药膏其实本不错的,但偏偏里面多了一味药,便将这治病的良药变成了害人的毒药。你的胎记乃是鲜红斑痣,原本随着姑娘不断长大,本该消失的,但坏就坏在你抹了这个药膏,将你原本该消失的斑痣越抹越大,连颜色都深了。”阿璇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问:“那么我如今的情况算是中毒吗?”“若想根治的话,便需要彻底解了这毒,”季铭点头。此时阿璇突然觉得脑中犹如炸开一般,疼地竟是站立不住,幸亏她及时扶住旁边的碧鸢,这才没摔倒。“姑娘,姑娘,你怎么了,”碧鸢见她脸色都白了,以为她是被何芸下毒之事气得,吓得泪眼汪汪地扶着她。而此时阿璇只觉得天旋地转,渐渐她的意识竟是模糊了起来。旁边季铭见了,便立即让丫鬟将她扶着坐在椅子上,碧鸢将她手臂放在桌子上,便用一层帕子搭在上面,季铭立即给搭上她的手臂,给她问诊。“先生,我家姑娘这是什么急症,”碧鸢看阿璇的脸色都一瞬白了,整个人看起来便如雨打之外的娇花,虽说依旧美艳,却缺少了勃勃生机。季铭还真说不出来,因为方才还活蹦乱跳的人,一下子脉搏就急速衰弱下去,竟放佛病入膏肓的模样。要不是他方才和这个顾姑娘面对面地说着话,这会又是自己亲自替她把脉,他都不敢相信,她的脉搏竟会虚弱至此。就在季铭说不出话时候,突然内室的房门再次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宝蓝色松枝纹直缀的男子,众人只瞧见一个极高大的人过来,待再回过神,他已是到了跟前。“她怎么了?”宋寒川看着面色煞白的人,转头便问季铭。季铭也是一头雾水的,这会只能勉强回道:“大概是被吓着了。”“不可能,”宋寒川想都没想,便立即回道。此时碧鸢正站在阿璇旁边抹着眼泪,不知如何是好呢,就又听见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待她抬头时,登时惊得花容变色,连担忧都忘记了,当时指着宋寒川,便要开口。宋寒川淡淡看了她一眼,便厉声:“闭嘴,还想不想救你家小姐了?”碧鸢一听这话,竟真的闭嘴了。“对我的丫鬟客气些,”结果此时美眸紧闭,一张小脸苍白的人,突然淡淡开口。“你若是想让我对你丫鬟客气些,就该别这么吓人,”宋寒川见她竟说话了,原本吊起的心这才缓缓放下。反倒是季铭再次搭上阿璇的手腕时,此时她的脉象没了方才的衰败,竟是渐渐恢复了过来。季铭虽学医甚久,但是这等奇怪的症状却是头一回见到。要说大夫见着这些奇难杂症,就如同女子见着最好看的首饰一般,简直是爱不释手。登时他立即便道:“顾姑娘,你这脉象实在是奇怪,季某才疏学浅,却是从未见过。”此时一直闭着眼睛的阿璇,霍地睁眼,一双美眸盯着旁边的宋寒川,口中却道:“碧鸢,扶着我,咱们回去吧。”“姑娘,可是你的身子,”碧鸢也想带着姑娘远离这个看起来便很可怕的人,可这会自家姑娘一张脸还是苍白地很。“我没事,”阿璇坚持。她不愿多说,而玉瑶也被方才阿璇的模样吓住,居然没有追究宋寒川为何从内室出来。季铭刚要开口,谁知宋寒川居然阻止了她。待阿璇带着两人匆匆上了马车离开之后,季铭站在药堂的门口,有些恼火地问:“你为何不让我将她留下?”“你没看出她如今已不信任你了,”宋寒川收回目光,淡淡道。季铭抱怨:“还不是因为你吓着她了。”不过说完之后,他自个也觉得这太过无理了些,他小心地觑了一眼宋寒川又问:“那如今咱们怎么办?”“你已将饵放下去了,还怕她不上钩不成?”宋寒川自然指得乃是阿璇额上胎记之事,如今季铭已告诉她,这乃是中毒所致。没有姑娘不珍稀自己的容貌,特别是她那般貌美的人,若是真想她顶着那样的胎记生活一世只怕是比死还要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