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修文一愣,他停下步子,转身向身后的叶青青看去,见叶青青神情警惕,他解释道来:“李夫人无须担心,由知县大人亲面见你,大人向来提倡以和为贵,如果能解开误会,何必要上公堂?”言之凿凿,语气恳实,“何况你还是个妇道人家,这样的罪名……这样的罪名总归影响不好。”
叶青青敛眸打量宁修文,见他一副“我们设身处地为你着想”的模样,她抿了抿嘴,沉思片刻,“那麻烦宁师爷带路了。”
“恩,这面走。”宁修文似乎十分在意叶青青对衙门的看法,他感觉到叶青青放下戒备,他也松了口气,走在前方,时不时回头看叶青青,生怕她走丢了一般。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叶青青虽然同意私下见知县,但心底仍然保持一份警惕,素问上届知县贪得无厌,家院豪宅,县衙华丽得失去了那份正气与庄严,可现在她看到的只有简简单单,朴素简约,不管这种表象是否是装出来的,至少她已知晓现在的知县是个有心之人,她小心对待便是。
“师爷。”
“师爷。”几个衙役看到宁修文身边跟着一个绝世女子,皆是看得发呆,等反映过来时,宁修文已经走远,他们便上杆子过去打招呼,从后方跑向宁修文身前,行礼喊话的同时目光却落向叶青青,从先开始的看到侧面的惊艳,到此刻看到全容时,他们整张脸都绿了。
这般大的动静,叶青青自然注意到了,她淡淡扫了眼衙役,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态度恼羞成怒,反而唇角扬起一个淡淡的讥诮,随即看了眼宁修文便继续往前行。
再看宁修文的脸色显然成了锅底黑,尤其是叶青青唇角的嗤笑,更让他难堪,以貌示人太不像话了,可他当面不好说破免得让叶青青多想,他板起脸,“是不是没事做了?不如我让大人……”
没等他话说完,察言观色的衙役见形势不妙,连忙赔笑跑开。
宁修文看着衙役跑开的背影,微微蹙眉,心想他和大人初来乍道,已经尽了最大能力改善不良之风,现在看来衙门里面的风气还得继续整顿。
“李夫人,走错道了。”宁修文小跑到叶青青身旁,把在三岔口的叶青青唤回另一条路。
叶青青昂首阔步的往前走结果走错了,她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随即淡淡道:“那劳烦宁师爷带路,时间宝贵。”
宁修文没有反驳,毕竟是衙门的人失礼在先,他带着叶青青到西苑,王知秋的书房就在这里,走进院落,他道出一句,“大人平时都在这里读书,处理案子在另外的院子,大人招李夫人来衙门,只是想和李夫人问清事情原委,李夫人不必紧张。”
叶青青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捕捉到宁修文说话的重点,这里既然是王知秋平时看书之地,似乎把她带到此处并不合规矩,心中不由多了一份警惕。
“李夫人,我先告之大人一声,你稍等。”宁修文让叶青青在房间外等待,他则进了屋子。
叶青青看着开了又开的房门,她眉梢一挑,官家人的规矩还真多。
不过没等她打量完这个院子,开门声再次传来,宁修文走出直奔她,“李夫人,大人有请。”
叶青青走进书房,陈列的书架占居房间的右一半,左侧有一张床榻,房门正对着一张黑红伏案,伏案上纸墨笔砚书卷摆放仅仅有条,房间里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书架正对伏案后墙的一副水墨画。
水墨画画风刚毅锋利,内容为锦绣山河,与平常的山峦河流有所不同,高耸入云的高峰被九曲河流围绕,倒有几分不周山的味道,雄伟壮观,看得人心潮澎湃,不得不感叹世间人对权利巅峰的追求。
叶青青并没有感觉到儒雅的书卷气息,简简单单,亦无贪欲,一时间,她仍然不能肯定王知秋是黑是白。
“青青。”倏然,一声低沉的男声响起。
叶青青不由一个激灵,转身顺着声源看去,原来有个男子站在书架后的阴暗处,这才没看到,不过从她的角度看去,无法识辨男子的容貌。
“你……”叶青青眉头紧锁,对于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如此亲切的称呼她接受不了,“您是知县大人吧,民妇李氏叶青青,大人召我至此,是为仙豆居诬告我一事?”
“我是知县。”王知秋低沉的嗓音响起,他缓缓从阴暗走出,一双鹰眸直逼叶青青,“我不喜废话,和我走,离开李瑞。”
风马牛不相及的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叶青青好奇又好笑,更有些一头雾水,“大人,您找错人了吧?不是有人诬告我做得豆腐花吗?你这走不走的是哪里冒出来的?”
叶青青朝男子看去,这才看清他的五官,刚毅如刀削,尤其他的鹰眸犀利而冰冷,她微微一愣,他的眉宇之间有一种很强烈的熟悉感,难懂是“自己”的故友?她细细打量,沉沉思考,却怎么也想不起关于这个男子的任何记忆。
王知秋沉默不语,深邃的目光笼罩叶青青,眼波冰冷闪闪发亮,对叶青青无敌意,反而有一抹难以察觉的兴奋。
正在叶青青倍感莫名其妙时,和墨影冷峻不相上下的王知秋竟然开始解自己的暗紫色衣袍,他并没有穿官服,解得动作迅速,没等叶青青反映过来他已经脱下外衣,露出白色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