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城、赵无忌开始还以为韩谦偶遇旅人,但听到韩谦跟朱裕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才眼尖看清楚朱裕与韩元齐的脸,当真是吓了一大跳。
田城、赵无忌应付走文瑞临,便过来寻韩谦、奚荏,就是担心他们会遇到附近出没的水贼,但怎么都没有想到会遇到淅川血战的大敌梁雍王朱裕与梁国禁军大将韩元齐。
田城、赵无忌下意识就要拔刀摘弓,韩谦伸手将他们按住,催促他们往回走,他们一边警惕的盯着两边的山林,一边不甘心的往南岸走去,但他们心底更多是难以想象的震惊,忍不住问韩谦:“大人,贼王怎么会在这里?”
韩谦苦笑道:“他料定我经过龟山,会登龟山一揽江汉胜景,便在这里等我——回去后,你们不得对任何人提起这事,便当这事没有发生过。”
田城、赵无忌更是震惊,透过树木的间隙,犹能看到梁雍王一脸的惋惜,他们更是难以相信韩谦竟然会拒绝梁雍王的招揽。
要知道梁雍王即便不是嫡出,但在崇尚实力的田城等人眼里,也差不多已是梁国新帝的不二人选,而这次的战事也无情的证明梁国在整合关中兵马之前,实力就已经是凌驾于大楚之上的。
雍王朱裕以万金之躯,竟然不惜涉险在龟山相候。
与梁雍王这样的诚意相比,韩谦为大楚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却受到这样的冷落,田城、赵无忌这一刻都想揪住韩谦的胳膊,跑回到梁雍王朱裕跟前纳头而跪。
这才是明主!
看到韩谦两名属下出现,韩元齐着实吓了一跳,但看到韩谦并无意留难他们,而是催促两名属下快走,一方面有些钦佩韩谦的气度,一方面又有些哭笑不得,怎么都没有想到,韩谦都如此不受楚帝的待见,面对殿下如此诚意十足的招揽,竟然都不带考虑一下,逃也似的扭头跑了?
“殿下行踪已露,楚地变得异常凶险,我们还是早早回汴吧?”韩元齐说道。
“韩谦不会暴露我的行踪,那对他没有什么好处,”朱裕淡然说道,只是犹为惋惜的看向已经是杳无踪迹的山林,没想到韩谦竟然考虑都没有考虑,就直接掉头走了,苦笑着问韩元齐,“你说杨元溥那小儿,连自身都难保,能有什么,竟然叫韩谦更看好他?”
“兴许是殿下这次与他见面太仓促了,韩谦即便有待价而沽的心思,也不会此时就随我们北上。”韩元齐说道。
“但愿如你所说吧,”朱裕说道,“你说韩谦离开时,神神叨叨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还真有神鬼莫测、预知天机之能?”
“或许是旁观者更清。”韩元齐低头说道。
朱裕微微一叹,很快,暗藏侍卫的帆船往龟山北崖这边靠过来,他与韩元齐登船绕到龟山南岸,发现韩谦已经乘船挂帆驶出十里开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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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相比起杜七七的歌喉,韩谦断断续续吹出拉锯似的埙音,叫奚荏直觉这是一种折磨,恨不得一脚将韩谦从船头踹到江里去,没有半点谋臣风雅,实在不知道梁雍王朱裕到底看上韩谦哪点,竟然说出“毕身以友事之”的肉麻话来。
田城、赵无忌他们躲到另两艘乌蓬船上去,精通音律的杜益君则半蹲旁边,小心翼翼的指点韩谦吹奏陶埙的要点。
杜父被问斩前,担任郢州医官,于儒学有也极深的造诣,可以说是真正的诗书传家,杜氏兄妹除了自幼饱读诗书外,也随父学医术、音律。
虽然被贬入苦役营仅一个月,就被韩谦赎回来,但对于性情相对柔弱的杜益君而言,苦役营一个月的生涯仿佛已成他这生都无比揭去阴影,伺侍韩谦也是小心翼翼,生怕稍有不慎,便会受到重罚。
韩谦将陶埙吹得跟狗屎似的,杜益君还是陪着笑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