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人世再无半点执念,就连昕儿都忍心丢下。
想到这里,何梦锦只觉得心痛如刀绞,那些生生印刻在脑海里的记忆便排山倒海的袭来,她以为经过时间的洗礼,那些伤,那些痛可以渐渐麻木,可以渐渐结痂,可以渐渐淡忘,却没曾想,那些印刻着至亲之人生死的伤害,每想起一次,就如同用利刃再一次将自己的心一刀刀划开。
许是她因为走神而致使自己的目光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停留在刘妙梦脸上太久,引起了她的警觉,她抬眸转首,迎着何梦锦的目光看过来。
那目光,那神情,那轮廓,同大嫂何其相似!
虽然她们不是一母所出,但容颜都遗传刘武,眉宇间都带着几分女子少有的英气。
何梦锦虽看的心惊,但也同时意识到了自己失态,当即垂眸,有些歉然的收回了目光。
她正想着自己这样有没有落入旁人的眼里,不要叫人又说些什么八卦才好,却听上面传来李嫣然清凌凌的声音道:“母后,这个寿辰对女儿来说可是最特别的国色生枭。”
声音虽不大,却将殿内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来。
李泽昭偏了偏头,接口道:“可不是嘛,明天咱们嫣儿就要嫁人了,以后只怕是皇兄想让你入京进宫来陪陪母后。你都不舍得回来了。”
这话虽是玩笑语气,但在场竖起耳朵听的人,都能听到期中别有的另一番深意。
“母后,你看皇兄,人家还没走呢,就在笑话我!”李嫣然从自己位置上起身,扑到太后身上撒娇,引得太后扑哧一笑,嗔怪道:“都要嫁人了,还没个样子。也不怕大臣们见笑。”说这话的时候,太后是看着贺兰珏的。
哪里是怕大臣们见笑,实则是在笑话李嫣然。
李嫣然抬袖掩着口笑着。目光却是不经意瞥过下面的贺兰珏,道:“那就再让嫣儿再没样子一回,给母后舞一曲,当做送给母后的寿礼,明日一别。嫣儿要同母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说到后面,李嫣然的语气也多了两分伤感。
太后的神情也多了几分落寞与不舍。
整个大殿的气氛一下子也跟着变得伤感起来。
“母后的寿辰,这般高兴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还是李泽昭出声缓和,“你不是要跳舞吗?”
李嫣然当即起身,笑道:“皇兄说的是。不过嫣然这一支舞,还需要人抚琴伴奏,寻常乐师自然可以抚琴。但是却少了几分兴致,为了博个彩头,嫣然想请在座的一人替嫣然奏曲。”
听到这里,何梦锦的心莫名的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提议不错。”李泽昭含笑应下。
李嫣然跳舞。要找个抚琴的,这人自然是应该找贺兰珏的。他俩在众人的眼里早就被看成了一对儿,不管配不配,明日里大婚一成,怎么的都是一对儿,所以,一听到她要找人弹琴,李泽昭当然就以为是要点贺兰珏,不光他这么想,所有人包括何梦锦都这么认为。
谁知道,李嫣然起身,走下了金玉台阶,含笑说出口的名字却是:“孟锦。”
四下里格外的安静。
那两个字犹如一粒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顿时激起层层波澜。
何梦锦心头叫苦不迭,难怪她之前觉得不安,不知道李嫣然想要做什么,但决计不会是好事找上自己,她从席上站起,低头道:“孟锦惶恐,公主点名叫孟锦抚琴,本是孟锦天大的幸运,但这琴艺着实是难为孟锦了。”
其实她不是不会弹琴,相反,她的琴艺也很好,上辈子虽然成日里贪玩调皮,但自小就被娘亲以及琴师按着教导,十多年下来,就是个傻子也该是熟练了,更何况琴师还说自己很有天赋,弹得很有灵性,这话后来的沈洛也说过,不过是真心夸奖还是敷衍何梦锦不得而知,但她对于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只是她不想应了李嫣然罢了。
见她推却,李嫣然挑衅似的一笑:“都说你是广平王身边第一谋臣,是广平最富才华的少年,却不曾想是连个琴都不会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