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还不明白为什么千叶愿意帮助她,但他不是她的敌人,他不会算计她的性命,这一点的确定却给了她莫大的鼓舞。即使那夜她答应了千叶的赌约,但其实心底始终有与虎谋皮之感,总觉得自己误上了贼船,掉入了千叶的陷阱中,于是虽然有了千叶的相助,却依旧难以心安。或许她应该更相信千叶一些,毕竟以她的智谋和千叶去斗,确实如以卵击石一般愚蠢。
“看来咱们想要抢夺首签,要先从沈归下手了。”听莫熏这般道,莫朝云也点了点头,“这个沈归依你说武功应该很高,我们应该怎么做?”
“先查查他背后是不是还有人,如果背后没人这事还好说,如果他的背后还有推手,这事当真有些棘手了。”
莫朝云想了想:“你说院主可信吗?”
式九微?莫熏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莫朝云有些失望:“我一直觉得院主人还尚好,怎么也是不能相信的人吗?”如果十九院里连式九微都是手黑之人,那真是生机渺茫了。
“我摇头不是说院主不可信,而是我不知道。”莫熏无可奈何地解释道,“院中琐碎的事情,院主其实很少过问,她不是那种专注此事的人,她闭关练武的时候比较多,院里的事务多交给近侍思乐来掌管。思乐那个人少言寡语,除了院主几乎从不与任何人多言什么,难探深浅。”
莫朝云沉默了许久,终于对莫熏郑重道:“距离月底比试还有七日,从明日开始你我分开,不要在一起了。”
莫熏吃了一惊:“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莫朝云认真道:“从我到十九院开始,就风波不断,我觉得这一定不是巧合,这一切一定都和我有关。在这十九院中最令人忌惮的事情是什么?被院主责罚?担心被别的种子秘密杀掉?如你之言,显然都不是。最令人担心畏惧的除了公开杀人的月底比试,再无其他。既然我是风波中心,月底比试又在逼近,那么余下的这七日必定不会太平。不如我们就顺势而为,你我分开。只要我落单,我相信真相在月底比试前一定会再度逼来。”
莫熏愣了一会儿,显然已经明白了莫朝云的意思,她面显郁色,“这实在太危险了,你知道十九院中都是什么人?你孤身一人,太凶险了。”
莫朝云却爽朗一笑:“比这再凶险百倍的事情,我也曾经经历过,这没什么。”唯一区别便是那时有他一起,如今只余她一人罢了。
“那我们就干等着吗?”
“敌在暗,我在明,不等又能如何?依我看目前与我们为敌的除了那个沈归,叶竹的堂兄叶风南,还有那个用巫术杀人的小丫头,都有可能是那晚在饭堂暗算我们的人,都需要防范。月底之试临近,除了叶风南会报私仇之外,余下长期雄踞首签周围位置的有实力者都可能为了个人利益而想方设法除掉我……”
莫熏打断道:“我还是不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会因为月底比试的原因除掉你?就算除掉了你,他们就能稳赢吗?十九院里藏龙卧虎,没有真正交手之前,谁又能真的知道对方的底细?”
“唉。”莫朝云叹了一口气,她低头看了看如今已经和她的袖子十分熟悉的小鸳,指了指它一直和袖子布料蹭来蹭去的圆脑袋,道:“你说它为什么这么喜欢我的衣袖?”
莫熏傻眼:“我哪知道!”
莫朝云苦笑:“其实我也不知道,但别人肯信吗?千叶的私宠与我如此亲厚,更甚者死在天涯醉下的亡魂如此多,为何千叶会独独救我一人的性命?莫熏,如果我说我和千叶并未私通款曲,你愿意相信吗?”
莫熏点头:“你今日差点死了,我亲眼所见,当然相信。”
莫朝云耐心道:“那旁人呢?旁人可愿相信?他们如果相信就不会捕风捉影,众口铄金说叶竹失踪与我有关,而叶竹也不会甫一见面二话不说,就对我痛下杀手。他们中任何一人呆在十九院中的时候都比我长,我不信首签的秘密他们毫不知情,既然生死之争并不公平,那么我这个被套上千叶亲随之名的人的出现,势必会打破他们之前关于首签争夺的平衡这一点,又有谁会怀疑呢?我的出现让所有人不快,我是所有人意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他们齐心联手对付我,又有什么奇怪?”
莫熏闻言脸色更是阴沉:“你是说叶竹……是他们藏起来,故意嫁祸给你?”
莫朝云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叶竹恰恰在我突围出十九院那夜不见了,这是巧合吗?更巧合的是沈归看到了一切?如果我私下攻击种子的罪名今日在院主那里坐实,我必定无缘月底的比试,甚至还会被严惩,到时候他们杀了叶竹推给我,岂不是一石二鸟?就算院主不杀我,关押期间他们人多势众想个法子弄死我也不是办不到,到时再彼此互相作证推个干净,院主又如何去查?法不责众,十九院所有的种子都与我为敌,院主又能奈何?难道为我一人杀尽十九院的所有人?”
“你以为那样的事情,式九微做不出吗?你还真是小看十九院主。”这声音响起的突兀,差点没将莫朝云和莫熏吓死。屋内静得很,两人无声对视后,齐刷刷看向了房门。此刻房门随着若有若无的声音慢慢开了,门前站有一人,负手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