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也奇怪,秋元祭后整整一个月几乎都是阴天,云层里不时传来轰鸣声但就是下不来雨。
这天放学,乌云又上来了。
这样的天气对风少游尤其不友好,右手腕骨处的蛊虫不断振动着翅膀,像是想要突破肌肤飞出来,他不得不催动元液来舒缓信蛊的躁动。对于风少游来说,来自矿区的神秘强信号以及那个未及探查的矿洞始终是一个心结,而且是一个必须揭开的心结。
“不会下暴雨吧,”明小苏忧心忡忡地抬头看天:“会把衣服淋湿的。”
“暴雨?暴雨好啊!”鱼快兴冲冲接口:“上次下暴雨,河水暴涨,好多鱼冲到我家田里,我爹捡回来来炖了好大一锅汤,足足喝了七天!”鱼快回味着鱼汤的美味,忍不住咂了一下嘴。
“你就知道吃!”明小苏说:“你眼里,还有啥不能吃的。”
“你还不是就知道关心你的衣服!”鱼快反唇相讥:“何况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啥不能吃的。”
“那人呢?”明小苏道。
“人?”鱼快上下打量了一下明小苏,嘿嘿怪笑两声:“小苏你这么干净,每天都洗洗洗的,吃起来那真是嘎嘣脆啊!”
明小苏:……
话音未落,就听得“轰隆隆”一阵巨响,从天高云远之处一路滚落下来,震得两人齐齐变色,明小苏叫道:“看你,说吃人吃人的,都惹来天打雷劈了!”
“喂喂喂,我说说而已啊!”鱼快哭丧着脸道:“说说也不行啊!”
“不是打雷!”风少游喃喃地说,目光扫向蛮山镇东面的一处山坳,那一声隆隆闷响就是从那里传来的,脚下也隐隐震动,这与那日翔龙石坍塌前的情景简直一模一样,难道是——矿山又出事了?
“轰隆隆——”
又一声闷响。这一下,几乎是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高呼声:“岩魁!”
“岩魁!”
“岩魁来了——快跑!”
“跑啊——”
一声紧似一声,兔子似的乱窜。像是所有人都在奔跑,所有人都在逃命,有人跌倒,有人哭喊,有人“砰”地关上大门,来不及喘一口气,街面上乱成了一锅粥。
果真是岩魁?!
“快跑!”鱼快拉了一把风少游和明小苏,拔腿就跑。
两人跑出数百米远才发现风少游并没有跟来,回头一看风少游竟向着岩魁出没的方向在跑。
“反了!反了!这边!这边!”鱼快声嘶力竭地大喊。
“你们快回去,我只是去看看……这么多年了,我连岩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
说完一溜烟拐进了东边一条小巷。
“糟了,他不会是想去找岩魁报仇吧?!”明小苏忽然反应过来,“不……不行啊!以我们现在的本事哪里斗得过岩魁……”明小苏的声音有些发颤。
传说中岩魁有两个人那么高,三个人那么大,一伸手就能把他们仨一把都提起来,一张嘴——天哪,岩魁那种不刷牙的东西,嘴巴里该有多臭!
鱼快想着刚才还在和明小苏讨论吃人嘎嘣脆呢,这时不禁一阵反胃,急得直跺脚。
风少游一路狂奔,心里反复只有一个念头:岩魁、岩魁!我要见见岩魁!、
耳边呼呼呼的全是风声,惊叫,哭喊,狗吠,所有人都在往西、往南奔,只有他,逆着人流而行,因此也格外瞩目。一路上不断有人对他侧目,有人劝说,有人对他吼,甚至有人伸手要拉他,他都躲开了。
我要去……我必须去!
人渐渐就少了,眼前是一个开阔的山坳,远远能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然后轰入耳膜——
“砰!”
一股强大的气息,伴随着巨大的震响,响声中夹杂着孩子微弱的惊叫:“救——”戛然而止,继之以牛的哀鸣。
风少游加快了脚步,同时催动元液,待看清楚眼前形势,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就是岩魁?
梦里一直形象模糊的岩魁,终于在光天化日之下露出了本来面目——它比成年的公牛还要高大,就像个青灰色岩石组装的怪物,行动间发出石块碰撞的声音,咔擦,咔擦,僵硬,迟滞,“脸”——如果那玩意儿可以叫做“脸”的话——上长着眼睛的地方,透出慑人的森森然的寒光。
只见它手臂一挥,一头上百斤的牛就倒飞了出去,庞大的身躯砸中一棵三个人都合抱不过来的树干上,然后轰地一下,树干拦腰而断。
是它……梦里的就是它!是它吃了父亲,让母亲抑郁而终,留他一人在这个世界上,风少游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悲愤,那像常年休眠的火山,忽然就喷发出来,烧得整个人热血沸腾。
“呜呜……”哭声又响了起来,让沉浸在悲愤中的风少游稍稍冷静下来,以他的耳目之灵,竟然到这时候才发现岩魁面前的孩子。看样子是吓傻了,除了哭,一动也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