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深深吸一口气:“我不出家了”。
昙华县主听得脸色一喜,大长公主也终于不闹了,却……见李钦朝着众人跪下,他双手抱拳,朝着昙华县主李毅还有大长公主俯身叩拜,他不出家了,可他……从军去了。
李钦走了,大长公主不用以死相逼了,可是她……最终也没能再跟李毅等人一起返回李府。
因为崔南观已经知道此事,未免崔南观朝玄射添油加醋参了李家一门,导致李氏一门满门获罪,李毅也不敢再收大长公主。可是真把大长公主撵出去就这么置之不理,昙华县主哪里会肯?
为此,这夫妻两人争吵不断,最后李毅实在无奈,便只能放下狠话:“既然你这般执意!那我成全你便是!”。
昙华县主明显一怔,却见李毅提笔在桌上写了一纸……放妻书!
昙华县主惊愕不已的看着李毅,像是不认识李毅一样:“你……你居然写放妻书?”。
李毅脸色阴霾至极:“县主,你不是少年时了,你应该懂事!但凡抗旨不论大小,只要皇上一句话我李府上下满门都在劫难逃!我不能因小失大,为了你娘一个人而赔上我整个李家!”。
“可那是我娘……”昙华县主几乎说不出话来。
李毅深深吸了口气:“是你娘!是你娘害得我们父子隔阂!害得钦儿不肯回来,我当初依你将她接来,可最后呢!她还是忘不掉她公主的身份还想着以权压人逼迫崔严!若不是如此又怎会彻底惹恼了崔三,让崔三将我一家放在火架子上烤!”。
昙华县主怔愣愣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李毅看她那样,也知道多说无益,他将放妻书往桌上一放,只让昙华县主自己好好想清楚就转身走了,可是晚膳时……
有婢子过来禀报,昙华县主走了,放妻书也不见了。
李毅听得一怔,他恨恨闭眼,高高扬起的头,眼角微红。
夫妻二十余载,终究还是各自飞了。
昙华县主最终还是选择去找她母亲玄氏,只是让昙华县主意料不到的是,等她找到玄氏的时候,这一切已经完全没了意义,而她身上带着的那封放妻书,就像个笑话一样在讽刺着她,因为……玄氏已经死了。
破庙里面,玄氏一身的粗衣麻布,悬挂在房梁顶上,几天了都没人来帮她收尸,昙华县主匆匆跑进破庙一看,瞬间就吓得浑身瘫软,惨白着脸,盯着玄氏那高高悬挂的身体,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有的人,生前害人,死后累人,也不知那阴曹地府里面,阎王会为她如何定罪,可会将她堕入畜生道轮回?还是打下地狱受尽鞭刑?世上皆无人知道。
寒冬三载,飞雪飘飘。
许多的人和事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皇宫里,皇帝选了新妃,转头皇后就生了一对双子,摄政王带着王妃出了京城,一家四口不知游历去了什么地方,李钦远在边防,自当年走后便再没回去过,他甚至连封家书都不愿意回,对于他,李毅等人也只有从旁的将军口中知道李钦的情况,他杀敌很勇,他战功卓越,可他……也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窗门前,李毅看着那边的将军让人带来的信,拧紧眉头长叹一声,门外,有婢子推门进来:“大人,夫人……又不好了”。
听这话,李毅急忙转身出去。
后堂院里,围拢了一众下人,他们全都追逐着个发髻散乱的夫人,一个个苦苦哀求,院门里,婴儿的啼哭十分洪亮,也不知他是不是也眼前的情况给惊吓住了。
李毅匆忙过来,疾步上前一把将那有些疯癫的女人给紧紧抱住:“县主!县主!你冷静些!你这是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了!”。
所以这个有些疯癫的女人其实是……昙华县主。
被李毅抱住,她突然就不挣扎了,只是浑身颤抖着,呜咽着朝地上跪去,一会时,她又吃吃的笑了起来:“我跟你说哦……我娘……我娘死了呢……我儿子没了,我相公……我相公也不要我了呢……我一个人……像个笑话……笑话……你说……好不好笑……啊……”。
李毅心口抽疼,他吸口气,放柔声音的安抚:“县主,你糊涂了,钦儿还在这里呢……”他招手让一旁抱着孩子的婢女,将孩子送过来。
昙华县主一看,顿时浑身发抖:“他不是我的儿子,他不是……拿走……他……他是我相公跟别人的不是……不是我的钦儿……”。
“县主,你好好看看”李毅诱哄着她:“这孩子身上的小肚兜,不还是你亲手做的?还有这个,这个小玉石,不也是你给钦儿带上的?他怎么会不是呢?”。
昙华县主怔愣愣的,她微微歪着头,确定那孩子身上都有的东西后,这才大喜着将孩子抱过:“是我的……是我的钦儿……是我的……”她突然又笑了,抱着孩子紧紧抱着不肯撒手。
李毅看她这样,拧着心口,哄好昙华县主,将她跟孩子送回房间,李毅才问负责照顾昙华县主的嬷嬷:“好端端的县主怎么会突然发作了?”。
嬷嬷长叹:“县主可能是看到了少爷以前用过的东西,所以就……”被刺激到了。
李毅不说话了。
院门外,有个老妇人匆匆过来,李毅一看见她便楞了一下:“娘,你怎么过来了?”。
李老夫人一脸担忧:“我听说县主又发病,她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