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愁点了点鼻尖,指腹沾上了被识破后不自觉溢出的汗珠,着实尴尬。好在任导未曾过多打趣,似以为余愁与韩琴君结契领证,这等事情做得,日后多生还有奖。
只有任同导演敢拿这种事情打趣余大影后,其余人心知肚明却默不作声。心中笑话先前余愁的契主人设,如今她周身上下的气息看起来有够嘲讽,但这圈子素来是笑贫不笑娼。
娱乐圈风水轮流转,只要余秋心没有彻底倒台,难保不会东山再起。大家本着得饶人处且饶人,多认识几个朋友才是出路,不做多想。但像余秋心这般享有盛名的前辈,名不经传的小演员便是想抱,双手也不够长。至于私人圈子大家都懂,只好看清楚形式不做多余的歪心思,省的到时候脸面全无。
杀青宴上大包厢数座,电影主要参与人员和导演一桌。苏桑桑是女主,又是任同看好的新人,放在任同左边。余愁是阿姨的伴侣,正要论辈分,任同也得喊她一声姨。实在叫不出口,给彼此留下最后一丝薄面,综上所说余愁落座任同右侧,也是情理之中。
余愁抬头环视数座,杀青宴上气氛融洽,没有喧闹恶俗的吵闹之风,只是等会酒过三巡又该是何等的丑态尽出?叫人欣慰的是,皆是片场里的人,多日来相处也算熟悉一二。
余愁颔首,长而挺翘的睫毛迎着微光在眼底留下一圈墨色,越发深邃。手指不停在被滚烫茶水烫的温热的杯壁上磨蹭,她并不喜欢其他投资商来参加杀青宴,有钱有权人的把戏,不是一般的小演员可以拒绝的,是威胁也是诱惑。
也并非每一位身为艺人的契子都能有自己这般好的运气,昔日出道,潜规则这三个字一直环绕余愁的耳边。好在许雪城还算有点人脉,外加签约公司当时并不景气,余愁是一块赚钱的香饽饽,多种条件制约下倒也不担心被人威胁。
余愁讥讽轻笑,因为自己在前期透支了所有的运气,所以后来遇韩家便一败涂地。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苍天既然让自己重来一次,纵然没能所向披靡斩钉截铁,但此世自己绝不认输!
“余前辈?前辈!”唐糖凑过来,见余愁发呆,声音变大了些。
余愁沉思之中被她一吓,手指一颤,茶水溅出来一些,打在手掌虎口。“嘶!”
余愁回神,而任同为接电话而离开了位置,倒是苏桑桑察觉到动静停下与旁人交谈,目光落来。
唐糖紧张地询问:“前辈,你没事吧?!”
余愁眉头一蹙,对这个小姑娘感观有些糟糕。初见时还以为是个玲珑可爱的新人,但日后那场雨夜压戏后的得意洋洋,管唐糖是有心还是无意,余愁对她没了好感。
一错认不清局势,二恨心太大。
余愁从来不和不谦虚的人做朋友,因为这样的人平时会蔑视自己,出事便会牵连周遭之人。
苏桑桑和唐糖也不对付,隔着一把椅子开口,不怒反笑:“你不来就不会有事了。”
“我又不是故意喊话吓人!”唐糖有些不服气,秋心自己发呆玩杯子被自己开口吓着烫了,怎么还怪自己,“我也不想。”
苏桑桑颔首点头,瞧样子是深觉唐糖反驳得对,语重心长提建议,态度十分诚恳:“不是故意的,便是无心,你既然无心找人,那便是无事。那你做什么突然开口喊话吓着,既然这样,怎么你还不是故意的?若是我当时,也会被你吓着惹,下次小心点。”
没事找事吗?
余愁夹在她们中间,小酌了一口清茶,饶有趣味的听着。不说话便是最好的偏袒,莫说唐糖,苏桑桑脑瓜子实在麻溜,呛人的时候一双眼睛笑开了花,还以为苏桑桑在友爱关心他人。。
但,歪理便是歪理,遇到撒泼撒赖的人呛回来,便是实力之间的争夺,火光的碰撞。今日大家心情轻松,余愁眼看情况不对,出来稳住两个人,道一句:“没关系,我没事,要开席了,唐糖你先去坐着吧。”
当事人出来打圆场,唐糖恶狠狠剐了苏桑桑一眼,憋着一口气,心有余而力不足回去。
随后,余愁歪着身子附耳苏桑桑:“多谢了。”
苏桑桑浅浅一笑,面容温和,解释:“无事,我只是善意地提醒她罢了。”
才怪,苏桑桑冷哼一声,看不惯唐糖,余愁当初状态不佳被强行压戏,NG后被唐糖嘲讽不是偶然,而是必然,这样喜欢得寸进尺的新人迟早会吃亏。
苏桑桑心中明白,同时期出道,日后必然会被比较。有什么样的偶像便会有什么样的粉丝,拉踩炒作少不了,现在有机会讽刺就多讽刺,心中畅快。
任同一身酒气,但脸上醉意没有多少过来,见余愁一个劲喝茶,问道:“不能喝酒?”
“恩。”
任同有些疲倦地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含糊了一句:“许语花的戏份可能要删……”
不经意一句,却叫余愁一怔,删戏份?
那么顾家没有出手帮忙吗?自己辛辛苦苦拍摄的戏份,被人说不要就不要,心中不高兴,却也不和任同争执。前世也是如此,只看这辈子能把能请顾家出手。
原本就是夹带着“洗白”性质的电影,若是大刀阔斧地删减影片内容,将许语花重新定位为彻底的汉奸,事情再无转机,而这一次她是被熟人推上了断头台。
任同脑子不清楚,她因刚才的电话而脸色难看:“你总得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