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平忙岔开老妹的话:“谢谢张同志,以后真要有事还请你多帮忙。”
张晓军装着没听见刘爱珍的讥讽,对建平笑道:“好说,好说。伯母难得来一回,我就不打扰了。你们慢慢聊,慢慢聊。”
建平送他出门,转回身就听老妹抱怨:“哥也真是,对这种小人理他做什么?”
“你呀,不喜欢归不喜欢,搁心里就是,要露在脸上干什么。”建平严肃地告诫妹子:“宁可得罪君子,千万别惹小人。咱们不指望他能帮忙,只要别暗中使绊子就行。”
“他帮忙,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刚来农场就听人说,这家伙就是个流氓。上个礼拜我去找大姐,亲眼看见三分场一个女知青从他房里出来,没多久那女的回城了。他就那德性,利用他爸手上一点权力胡作非为,乱搞男女关系。”
刘建平摇头苦笑:“你就少说两句吧,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蛋破了才让苍蝇有机可乘。有些事要搁在心里,不要放在嘴上。你说他两句,顶多是让自己出出气,对他没一点伤害,反而让他嫉恨。老妹,不管你回不回城,你得记住一点,对朋友以诚相待没错,对敌人要笑里藏刀。没那力量时,千万不要亮出刀来。”
刘爱珍嘻嘻直笑:“哥,你挺阴险。”
刘建平毫不客气地说:“对敌人坦诚那是傻帽。”
代金娣打着手势吱哑几句,那意思是告诉他们,那人人品不好就别跟他来往,也别得罪他。
娘儿仨正说着话,忽从门外传来银铃般的叫声:“建平……建平……在屋吗?”
爱珍对她哥意味深长地说:“是细妹子,这姑娘天天往这跑,八成是看上你了。”
建平轻声警告老妹:“你别口没遮挡的尽胡说。”起身应一声后朝门外走去。
金娣打手势问女儿那姑娘是谁,就见建平领着个大姑娘进来,十七、八岁的样子,红彤彤的脸上有一双黑漆漆水汪汪的丹凤眼,像是会说话一样。两条黑乌乌油亮亮的长辫子,一在胸前,一在脑后。白底碎花的褂子,将胸脯勒得紧紧地,那鼓鼓的地方好似藏着两只大白兔,一走一蹦,跃跃欲出。进门就叫:“爱珍也在啊。”那模样很可爱,可在可爱之中又带着一股辣子味。
建平指着金娣说:“这是我妈。”
也许是没想到屋里还有长辈在,细妹子一时有些慌神,手脚都不知往哪搁,局促不安地说:“啊!妈,您好,您好。”
刘爱珍咯咯直笑,打趣道:“这是我妈,你要叫妈还没到时候,得领了证才行。”
一句话把细妹子脸臊得更红,结结巴巴地说:“大婶好。”
代金娣打女儿胳膊一下,笑着用手比划,时不时吐出几个音节,爱珍在旁边做翻译:“我妈说,你长得特好看,跟年画上的人一样,挺喜气。”
细妹子这会儿心定下来,人也缓过神,捻着胸前的辫梢,羞答答地说:“瞧大婶说的,我都不好意思……”
刘爱珍话锋一转:“年画上还有张飞程咬金,铜铃大的牛眼,血盆似的口,长得跟凶神恶煞一样。哦,这话是我说的,不是我妈说的。”
细妹子嬉笑:“你是不是皮痒想讨打。”
一说讨打爱珍立马焉了,那是一脸的瘪像。别看这姑娘长的挺水灵,可干起活来比男人都厉害,一两百斤的东西挑起来就走,大屁股一扭一扭,也不怕把那细腰给闪了。爱珍那细胳膊细腿,可不敢跟她叫板。
建平呵呵直笑:“老妹,你也有怕的人啊。”
爱珍对这个比她早几分钟从娘肚子出来的哥哥是一点也不怕,大眼一瞪:“还没成俩口子呢,这就帮上啦?”
建平苦笑:“说你嘴没把门的,就是没把门的。”
又对细妹子说:“别听她的疯话。”
爱珍的话倒让细妹子心里高兴,她喜欢建平傻子都能看的出来。可身边这个傻小子,偏偏像个榆木疙瘩似的没点儿动静。再一听建平那话,明摆是不想确定关系,心里不由暗恼:虽说你是城里人有文化,能写会算能说会道。可我细妹子也不差啊,这十里八乡的,谁不晓得老罗家的大闺女,那是乡野间的凤凰,提亲的都快踏破了门槛。
金娣笑着招呼细妹子坐下,仔细打量她,真是越看越欢喜,仿佛看到自己做女儿时的影子。这时门外又传来熟悉的叫喊声:“建平……建平……快来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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