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那不是么?”蔡玟玉随手往左边的槐树下一指,众人的目光随之而去,之间半青半黄的叶底下,露出一具半腐未腐的尸,虫豸攀爬,苍蝇盘旋,引得胃里一阵翻滚。
金玉书脸色煞白,几乎要与那具尸不相上下,紧闭着双眼,将头拧回来,“活人!我是说活人!”
“那这么走定然瞧不到,这猎山里的活人可都是被当做猎物的,既是猎物,定然要离我们这些外来客远远的,要是不躲藏,反倒露面的话,那就只能说明,是我们成了他们的猎物。”
nbsp;“……等等,什么猎物不猎物的?”金玉书茫然地开口,“打猎不都是猎些山鸡、野兔、狐狸……”
还未等他挨个列举完,前头人的脚步忽然顿住,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竟直直地撞了上去,痛呼一声,揉着通红的鼻子正要抱怨,却见那人已提刀冲了出去,连走起路来没个正形的阿鲤都横刀出鞘,神情戒备,用锐利的目光环视着周围。
金玉书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舔了舔干涩的唇道:“这是,怎么了?”
蔡玟玉将药箱放下,坐在上头,把书卷翻开,沿着上次的折角处继续往下读,“没怎么,有人把我们当猎物抓呢。”
“那、你还……”话到一半,金玉书忙捂住嘴巴,目光四处张望了一番,这才躬着身子,压着嗓音道,“大难临头了,你不想法子应对,还在这看你那破书!”
“第一,这书不破,用的是以肤卵如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著称的澄心堂纸。第二,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要如何想办法应对十多个手持武器的凶徒?第三,注意你的措辞,态度尊敬些,毕竟你没付钱,我没有义务容忍你。”
金玉书气得牙痒痒,可委实生了一副笨嘴拙舌,争辩不过,只得蹲下身子,缩头缩脑地躲在阿鲤背后——他一个商贾,也不比大夫能打多少,专业的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虽然这位专业人士短小了些,可再怎么也挂了个水匪的名头在身上不是?
这两人心安理得地躲着,剩下崔自明与阿鲤一前一后地应对围攻。
前头打得顺风顺水并不奇怪,可连后头都轻松似砍瓜切菜,预想中的一番浴血奋战,真正交起手来,不过数招,便收获一堆瘫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流民,个个衣衫褴褛、鼻青脸肿的,瞧着倒像是他们在这欺凌弱小来了。
金玉书对上次被水匪掳走之事还心有余悸,猛然见着这么群不堪一击的恶徒,竟有些不敢置信,“嘶,身手这么差,也敢出来劫道?”
“劫道是死,不劫道也是死,不如搏上一搏。”
蔡玟玉倏然合上书页,朝最近的流民走去,在他口鼻处探看一阵,又伸手搭脉,微微凝眉,道:“取银针来。”
金玉书左右看了看,另两人仍提刀戒备着,分不出闲暇,这桩差事自然落到了他的头上,认命地打开药箱,将针袋递过去,就见素手精准扎下,不消片刻,流民呼吸变急,呕出一滩黄水白沫,腥臭的味道弥漫开来,他不由得捏着鼻子退开两步。
正腹诽着:这女人好生恶毒,人家都打输了,还要用针给人上刑。
可奇哉怪哉,方才还躺在地上打滚的人,闹过这么一通后,面色竟变得红润起来,待银针收回,那人已有了力气坐起身。
“气血亏虚,饮食不当,似乎,还中了瘴?”
男人闻言,顾不得自己上一刻还欲持刀行凶,跪伏在地,连磕三个响头,“女郎心善,求女郎再救救其他人吧!”
金玉书当即压下眉,“不能救!这是歹徒,救完他们,他们要来杀我们怎么办?”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们是真的没办法了,才不得不来劫道,可也没准备下死手的,就是想抢些吃食!”男人哑着嗓子,竭力辩解着,“我们原是住在松荆河边上的渔民,谁知日前来了群剿匪的官兵,向我们讨要钱财,我们凑不出,他们便称我们是水匪,烧了我们的屋子,将我们抓到这来。”
“每隔几日,便会有人进山狩猎,见人就杀,我们打不过,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