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山像个傻子般的模样,主事人看了又看,摇摇头,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有帮忙的邻居看不下去了,走到十一山跟前说:“一山啊!那倒是说句话啊!”
见有人打头阵开口,随即有人附和说:“是啊一山只要你开口,这有那么多的叔伯们在那,总有解决办法不是。”
“一山,男子汉大丈夫,现在该你定事了,你妹妹还在上高中,还小,你妈妈年纪大了啊!”
……
……
你一言他一语,总之,十一山安如老狗,就是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一动不动。
十一山不动还不要紧,要命的是外面要债的人冲了进来!
人不多,但是气势很足,没有叫骂,很有秩序,看来是被推举出来的。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们进来后,第一件事不是跑到十一山面前,而是在灵位前祭拜。
众人祭拜后,更是集体安静地走到十一山面前,最为中间的一个中年汉子说:“一山,虽然我们没什么文化,大字也不识几个,但不合时宜,我们也是懂的,树要皮人要脸,我们来这里也是被逼无奈,谁家不是一家老小等着吃饭,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十一山像是聋了一样,没听到,也像瞎了一样,无视眼前人。
中年汉子见十一山不给回应,侧身对余英说:“嫂子,这么多年了,兄弟是什么样的人,想必您心里是清楚的,大家这样做,请您原谅,但是这个欠款的事,您给个话吧。”
余英擦擦眼泪,刚要说话,旁边的十一棠“哇”一声大哭了起来,芒果也被她吓的缩卷着身体,头也埋了起来。
余英赶紧抱着女儿,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这时候的灵堂,才像灵堂,只有哭声。
气氛悲情,形势紧张,此时所有人在哭泣的声音下,目光再次转向十一山。
十一山眼睛是混浊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再也不是刚才石像般死气沉沉。但他还是感知不到外界发生的一切。
他猛然间站了起来,把面前的人吓得后退了一步,他扬起右臂,摊开手掌,想要抓住为首的中间汉子。
中年汉子下意识再退一步,磕磕绊绊地说:“你要干什么?”
十一山没有回答,上前走了一步,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驱使,脑子中像是有一粒沙在转动,他经受不住那种钻心的疼痛,双手抱住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场景,在外人看来,像是十一山跪在中年汉子面前求饶。
很多人对十一山很失望,男儿膝下有黄金,就算欠了钱,可以想办法还,怎么能就这样跪地求饶呢?
这是求饶吗?
不是!
而是十一山脑子中的那一粒沙在作怪,它不但搅乱了十一山的记忆,而且还给十一山输入了不属于他的记忆。
那一粒沙,像是一个绞肉机,在十一山脑海中不断来回穿梭,像是本来平静的太平洋,瞬间激起千层巨浪。
十一山就在这风暴巨浪中,跪在地上,摇头晃脑,痛苦不堪。
而这只是刚刚开始……
那一粒沙带来的记忆碎片,开始在十一山原本的记忆链条中拼接,这种拼接,更是带来了惊涛骇浪。
十一山感受到痛苦,持续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