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的手隔着锦被环过她。
是我不好。他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水雾。
从前,真不该答应让你去……
她是他的左膀右臂,最忠心的臣下,最得力的干将,即便是死,也得死在夜神大殿的营帐里,没什么后悔的。
是我福薄,与陛下何干,这些年,已蒙陛下照料许多。她说。
这些天,陛下的事儿可办妥了?邝露想了想,又问。
嗯。润玉应了一声。
像是怕她再耗神追问,他说,你先惦记好自己罢。
邝露不再作声。
又听得润玉柔声道,你和霄儿不在的时日,宫里很安静。
自言万年孤寂命理的天帝,向来是喜静不喜闹,好似全天下的喧嚣都与润玉隔一层。
太安静了,本座竟有些不习惯。他说。
三
时限将至,医官们仍是不见影子。
邝露靠在软枕上,看润玉在一旁翻医典。
他总是能在分外心焦时维持从容不迫的模样,即便如此,书卷仍是被越翻越急,远远听起来,似有风在吹。
陛下。她喊他。
润玉抬起眼眸,放下医典向她走来。
他轻轻坐于床侧,说,这些书一概无用,以后是要烧了的。
陛下有旨,医官们定当竭尽全力,三个时辰也好,三天也好,不必急于一时。况且,我已经感觉好多了。邝露宽慰他。
不急?润玉蹙起眉头,你可知本座……
他到底是没将话讲完,而是说了句别的,本座心知从前令天妃多有不快,你我之间……罢了,如今亦不多提,可你愿意相信我,我很欢喜。
邝露垂下眼眸。润玉的手腕支着床,和她的手挨得很近,两人腕上的红线快要贴在一起。
她信他君无戏言,信他千金一诺,信他处事谋算必有缘由。却不至于,不敢再去深想,心里有她和爱她,两回事。可事到如今,爱与不爱,还重要么。
她开口,陛下也愿意相信我。
不过是赌一把,本座也会后怕。他的话像是说给自己听。
邝露问,什么?
润玉道,你一向识大体,懂分寸,本座从未担心。
她微微颔首。
喧哗声起,大有人仰马翻之势,医官们跌跌撞撞冲入,忙不迭地行礼。
润玉冷冷抬起眼眸,示意他们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