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连续几天,父王都没有回王府了,赵寒衣有些奇怪,他不想问王妃,就和这几天一直呆在家里的车夫闲聊了起来。
车夫说前天晚上,皇上突然紧急召见了王爷,他把王爷送进宫里后,等了一夜也没等到王爷出来,就拜托了值班的太监给王爷传个话,王爷这才想起宫门外还有个车夫在那等着呢,便让那太监通知车夫先回去,如果他想回去,会自己从宫里找车的。
车夫也是好奇,就多问了那太监几句。太监看四下没人,才悄悄的告诉车夫,听太监总管说好像是皇上突然病了,是什么病这倒没有几个人知道,只是听说整个御医院都快忙翻了。
太监还听伺候皇上的几个太监说那几个平常也没见来过几回的王爷,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信,一个个的都带着自己的大小儿子们跑到皇上面前来问安,其中有一个也不知道是哪家王爷的傻儿子,到了皇上跟前,看皇上在床上躺着,也不知脑子当时咋想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直接就哭上了,气得皇上直起身来对着他就是一通破口大骂,骂完了还不解恨,把那傻儿子和他爹一起当着其他王爷的面直接就轰走了。
车夫还说,说到这里那个太监捂着嘴还轻笑了两声,说一个个都早干嘛呢,平常不来混个脸熟,不好好地表现,这回看着皇上病了,才想起来皇上没有留下子嗣继承皇位,就巴巴地跑过来献殷勤,有什么用?你看你家王爷,平常和皇上的关系就好,这要是找太子,也得先从你们家开始,哪能轮得到那些平常连面也见不到几回的王爷们。
车夫又说那会他正和那太监聊得开心,从宫门外又进来几个世子,太监赶紧弯了腰恭送着他们走过去,看着他们走远了,太监才对着他们的背影冷笑了两声,一个个忙的,皇上只是病了,又不是要驾崩了,也不怕把皇上给惹恼了,别说太子的位置了,弄不好连你们原来的闲差都给捋了。
或许是那太监觉察到自己的话有点多了,也没见着有人召他,话刚说到这他就急着走开了。
车夫说到这里时,脸上也出现了几分着急的神情,问赵寒衣:“大少爷,咱家王爷走得急,也没来得及带上你和小公子,王妃她一个妇道人家,又不能抛头露面把你们俩送到宫里去,这要是被其他府里的世子占了先,把太子的位置给得了,那你们可怎么办啊?”
赵寒衣听车夫这样说,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但赵寒衣只是笑笑,并不接他的话,只推说要回房间温习功课,先行走开了。
赵寒衣心里明白,他和弟弟都是父王的儿子,车夫能在他面前说这些话,也保不齐会在王妃问他父王去宫里的情况时啥都说出来,如果他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谁又敢保证他不会顺嘴也说给王妃听?
这个世上谁能让人真正相信,除了死去的娘,也许连自己都不行。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会哪天在睡觉时不小心说了梦话,把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全都抖搂出去。
这次回到王府,赵寒衣就时刻注意着不在自己房间以外的地方睡觉,打盹他都不会打一下。即使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在睡觉前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以防有人突然进来。
赵寒衣此时自己在心里揣摩着,皇上病了,无论病情怎样,或许都是自己绝地反击的好时候,他一直都想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的最好方式,就是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什么叫强大?对于他赵寒衣来说,就是设法当上太子,继承皇位。
在这件事上,父王可以相信,因为那对于他有百利而无一害,但赵寒衣更清楚父王只是需要自己的儿子当太子,是哪个儿子他倒无所谓,如果王妃在他的耳边吹吹风,他的心思只会偏向他的小儿子。
现在赵寒衣不禁有些庆幸,幸亏前段时间和父王、王妃处好了关系,不然自己现在连一点胜算都不会有。
那怎样才能当上太子呢?
赵寒衣想了好长时间也没有想到一个好的办法,唉,算了,不想了,顺其自然吧,先想法混到御医院,打探一下皇上得的什么毛病再说。
想到这里,赵寒衣给自己换上了一件比较体面的衣服,趁着王妃他们没有注意,偷偷溜出了王府。有了上两次出门的经验,这次再出来,赵寒衣已经不再胆怯,还驾轻就熟的直奔东南方向而去。
到了皇宫门口,赵寒衣先给值班的侍卫和太监各做了个揖,才礼貌的说出自己是谁。本来没有王爷领着,你就是真的世子也不会随便让你进去,但侍卫和太监看他年龄虽小,倒是礼仪周全,不像其余的那些世子们,一个个趾高气扬的,全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况且皇宫这几天人来人往,一直都是闹哄哄的,就算是一个平常的小孩想进皇宫见见世面,也不会有人觉察到。侍卫和太监低头商量了一下后,就把赵寒衣放了进去。
赵寒衣这是第一次单独来皇宫,他还没有走几步路就被皇宫里那七拧八拐、来回穿梭的走廊给绕晕了,但他知道自己只要能找到穿着御医院院服的人,跟着他走就一定能找到御医院。
皇天不负有心人,赵寒衣坐在走廊的尽头两只脚正百无聊赖的互相踢着玩时,一个三十出头,穿着院士服的人急匆匆的从走廊的另一端走了过来。
赵寒衣瞅准了他,待他从自己身边走过时,就迅速地站起身,跟在他的后面走,他走得急,赵寒衣就跟的急,他走得缓,赵寒衣就走的慢一点。
大概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那个人就到了御医院,赵寒衣眼看着他进去了,才准备趁没人注意闪身进去。可他刚刚走到御医院的圆门,那个人就从门的左侧突然闪了出来,“小孩,你跟了我一路,到底想干什么?”这个人厉声地喝问他。
赵寒衣一直都以为这个人没有觉察到自己跟在他的后面,正在心里暗自得意自己的跟踪功夫,被他这么一喊,着实吓了一大跳,说话也不利索了,变得结巴起来,“我,我,我只是好奇,想看看御医院是什么样子的。”
“这不是你这么大的小孩能来的地方,赶紧走吧。”这个人把赵寒衣朝外使劲推了一下,赵寒衣脚下没站稳,一个踉跄,差一点点就摔倒了,这个人又及时出手拉住了他。
“俊守,你磨磨蹭蹭的在那干什么,我让你取得皇上的尿液你拿来没有?”
“来了来了,”这个叫俊守的院士听里边的人喊他,松开赵寒衣急忙朝院子里跑,跑着还不忘回头看赵寒衣一眼,指着圆门示意他赶紧离开。
赵寒衣略微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走了进去。但这会他不敢像刚才光明正大了,而是猫下腰,小心翼翼地从那些晒着中草药的篾子间穿过去。
刚才他在园门那听里面人喊那个叫俊守的拿尿液进去,心里就在猜测他们是不是在用尿液查皇上的病因,这也正是他此行的目的,这目的地一明确,赵寒衣也朝那个叫俊守跑的方向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