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多月的仁司显然是大了不少,早已用不到襁褓了。在筱枫院家继的怀里显得精神奕奕,兴奋不已。
“你忍心让竹千代和我都站在外面吗?”筱枫院家继托着仁司,摆了摆他的小手小脚,问夜神月。
“他一直都想着你,要你抱呢。月离开的那几天他哭得停都停不下来,乳母也没法喂奶,整个瘦了一圈,月不心疼吗?”
酒铺的老板擦着桌子,笑着摇摇头,“真不知道该说这人聪明还是有心机,晓得用孩子来动摇人心,这世间最心疼幼子的莫过于母亲(?),看那夫人明显就是犹豫了,一听孩子哭了瘦了就心软。我看他把人接回去的日子也指日可待了啊。”
橘清盛家平沉默的一杯一杯灌着,却还是惩罚自己似的硬要继续看下去——看筱枫院现在如何幸福,让自己钝刀磨心。
夜神月转身,还没跨出一步,背后就立刻穿来仁司的哭声,显然是那孩子以为他又要走,又不要他了。这下夜神月再也没办法继续无视下去,他给了守在一边的高田清美一个眼神,让她开了宅门。
“你倒是好心计,用竹千代来处处掣肘我。”夜神月对走近的筱枫院冷冷的说,却没拒绝扑过来的仁司。
小家伙一进他怀里就紧紧的攥着他襟前的衣服,怎么也不肯松开,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又让夜神月给递了回去。他哭得满脸蛋湿漉漉的泪水,还一抽一抽地打着哭嗝儿。
“如果你不心软的话,竹千代哭得再厉害也没用。而且我也没骗你,他的确一开始怎么也不肯喝奶,就是哭,白天接着夜里,哭累了禁不住睡过去,醒过来又是哭,嗓子都哑了。御医拿他毫无办法。仅仅半个月竹千代就瘦了不少,声音也像小猫一样没力气。”
夜神月听得心里一绞,什么硬气的话都说不出口——竹千代的事的确是他的错,没什么好反驳的。
“他很依赖你。”筱枫院说,看着夜神月抽出布巾给竹千代擦着脸。
“这样看起来,月君真的很像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呢……”他忍不住调侃。
夜神月手一顿,怒火又被蹭的一下点了起来。他猛地抬头,却在看见筱枫院那柔和得似乎快要浸出水来的眼神后又讪讪移开视线。
“他在透过我看别人”,夜神月有这样的直觉。
果不其然,筱枫院家继的下一句话便是,“让我想起了我的母亲。”
他想说这个比喻糟糕透了,有谁会用一个男人形容母亲?有谁会对一个男人说你让我想起我母亲?可他知道自己再怎么不肯承认,筱枫院家继都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让他无力反驳。
他揉了揉仁司短短的、柔软的头发,小家伙十分享受地在他怀里蹭蹭,怎么也不肯让筱枫院家继抱回去。
“我抱着吧,”夜神月看他一直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对筱枫院家继说着,走上阁楼。
“我就知道会这样,”筱枫院家继叹口气,跟在他身后一道上楼,“他很亲你,强抱回去是不可能了,所以我把乳母也带来了,最近就让他跟着你吧。”
夜神月闻言一顿,转过身用一种锐利的眼神扫他一眼,让筱枫院家继心里不禁一跳。
让仁司跟在夜神月身边的确是另有目的的。孩子太小,记忆不可能保存很久。假如他真的愿意和夜神月就此桥归桥路归路的话,不带仁司来见他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这样一来,也许过个几个月一年的时间,仁司就会彻底忘记他的“母亲”。可是仁司见到了夜神月,就必定如眼前的情况一样,是怎么都不肯回去的,那么夜神月想要和大奥,和筱枫院家继斩断关系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这一点夜神月怎么会想不到?但是他最终也只是扫了筱枫院家继一眼,什么都没有点破。
“竹千代可以放这里,你现在可以走了。”他坐下,将竹千代安安稳稳地放在自己腿上,手放在他背后一下一下规律地拍着。
“你对他倒是宽容,怎么就不肯接受我呢?”他赖着在他对面坐下,为他还记得竹千代的作息时间而微微讶异了一下。
夜神月只是专注地看着一点一点脑袋、快要睡过去的竹千代,完全无视了对面的人。
筱枫院家继心里一阵不爽,完全不能明白为什么竹千代就总是能一下就让月心软,让月喜欢,扯掉月君所有注意力。他毫无预兆地猛然一个倾身,吻上夜神月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