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溪和后悔的是,如果未来她不再是妹妹的身份,届时耿直的季医生又该费多少口舌来跟这帮不好对付的同事阐释他们新的关系。
那天晚上,他们两人坐在婚礼现场,他整个人都是柔和的、虚幻的。
他们说着一件旧日的趣事,他忽然偏头看着她,眼睛”里有自然流露的浑浊情绪。
她当他是喝醉了,试探性地拿手晃一晃他的眼睛。他握住她的指尖,两股冰凉相触,竟成了暖意。
一句话也无,他们就这样堪堪对视。她觉得他像假的,又唯恐自己露出原形。
恍惚中,他低下头,嘴唇是凉的,如同一潭彻骨的冰泉裹席她。
她心头发颤,是被冻的。为了取暖,她在茫然中笃定地回应他。
这一场倾心,她早就忘了年头。
但过去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因为这一刻会是新纪元。
……
去你丫的妹妹吧。
那晚看见她哭都没停下的季医生想必是失忆了。
陶溪和把目光收回来,吞下一腔细针一样的情绪,饶有兴致地研究起菜单。
她叫来服务员,点了一壶青梅酒和一道小竹笋,让送到季霆那一桌。
方幼宜与季霆一行人擦肩而过,落座后,问陶溪和刚刚跟她打招呼这帮人是谁,为首的那个大帅哥又是谁。
孟君宁“平京医院神外的几个医护,帅大叔是咱们小陶总的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这年头还有这种纯洁关系的存在?”方幼宜惊诧道
陶溪和眼尾一挑“那是我亲哥哥。”
不喝酒是他们科室聚餐不成文的规定,陶溪和送的青梅酒被季霆打包带走。
去停车场取车的路上,拎着酒的季医生一言不发。
徐子骞察觉到他今日兴致不高,席间都没敢开他玩笑。同事们吃他嘴短,见他今日如此正经地撇清跟人家姑娘的关系,心里都有了杆称,相商今后再也不提此事。
关于他跟陶溪和的传言基本上终结在这顿饭里。
临近车边,徐子骞问“真去相亲了?”
“真去了。”
“嗬,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这话季霆不好接。
开端是葛教授得知爱徒的婚事没成,立刻让夫人安排了电视台的姑娘跟季霆吃饭。他没理由再推脱,硬着头皮应邀。
姑娘是好姑娘,师母在电话里花了十多分钟做介绍,见面后,两人又独处一个小时,可事后他竟只记得两点——姑娘姓白,是南方人。
白姑娘隔天主动约他看电影,他心想,这可不妙,正要回绝,师母那边又给压力。
好吧,那再见一回吧。
偏激的想法是在等电影开场时产生的。
他无意,陶溪和更是心有所属,那他必然是不能娶陶溪和的。那关于那一晚的深刻记忆,总需要点别的事情来冲淡。
于是他主动找话题问白姑娘“来平京多久了?是在这里上的大学?”
白姑娘当场尬住,气得差点走人。这种基本信息,介绍人早已交代过,昨天席间她自己也提到过。想他这番态度,看来是没那意思了,又羞又恼。
蒙甜的信息有误。后来几天,他只是每晚都给自己安排了晚间文娱活动,例如去看看展打打球。
那日下班,见他脚步匆匆,蒙甜随口问“又去约会啊?”
“嗯。”他当是破除最近的流言。
结果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