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金良辅吱唔一声,暗自发急,这忍不丁的问东厂在编有多少番役,他还真是没数,得查下名册才知道。
见金良辅竟然连手底有有多少人都不清楚,刘应坤的脸皮不由再次拉了下来,若不是这金良辅是是魏公公亲自调到东厂来的,怕当场就能训斥起来。
金良辅的无能让李朝钦也是十分不快,斜眼扫了他一眼,微哼一声。
眼看三档头和四档头对自己都不满起来,金良辅是又急又怕,也是一肚子委屈说不出,东厂这么大,番子这么多,他又不是帐房先生,哪能就记得这么详细呢!
情急之下,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得去查名册才知道了,正要开口,却听身后有人轻声说了句:“公公不记得了?我东厂现有在编番役一千零四百六十五人,其中隶属锦衣卫的有七百二十人。”
一听这话,金良辅大喜过望,忙张嘴就说:“回刘公公话,我东厂共有在编番役一千零四百六十五人!”报出人数后,金良辅心一松,有些感激的回头看了一眼,想知道是谁帮了自己一把。不想,头刚扭过去,耳边就传来李朝钦李公公的声音:“方才说话的是谁?”
金良辅愣在了那里,李朝钦离那么远,竟然能听见自己身后有人说话?当下一脸震惊,不可思议的望着李朝钦。
李朝钦却不理会金良辅,径直对他身后那人道:“出来。”声音不大,却是威势十足,叫人不敢抗拒。
众人此时都在看着金良辅那边,李朝钦叫了一声后,便见金良辅身后有人动了一下,旋即出来一人,见了此人,不单李朝钦怔了一下,刘应坤和金良辅也是呆了一下,堂内这么多番子也是都愣了愣,尔后发出哄堂大笑。
原来从金良辅身后出来的这人长得实在是叫人不忍过目,肥头大耳不说,还腹圆如鼓,手脚也是奇短,身高才及他人肩膀,再加上他一脸猥琐样,绝对能与那卖炊饼的武大郎有的一拼。
这人,东厂的人都认识,袁大海也认识,不就是职方处打杂的唐成唐大傻子嘛!
为什么叫大傻?这是有原因的。具体内情如何,袁大海知道的不是很详细,只知道这唐成原本是东城卖豆腐的,因为人长得矮,所以经常被市面上的泼皮无赖欺负,于是唐成便托人东绕西绕找到了个宫里的太监,希望这太监能够帮自己谋个锦衣卫的差使,就是那种挂名不干事的,这样有了锦衣卫的牌子,那帮泼皮肯定不敢再来欺负他。他找的那太监倒也好说话,叫中间人传话来,事情好办,一千两银子就行。
一千两啊!这可能够在东城盘下个店铺了,拿这银子买个什么实权也没的锦衣卫牌子,这不是犯傻吗?不过唐成倒也实诚,许是被欺负怕了,竟然真将自家祖上传下来的院子给卖了,再加上卖豆腐的积蓄,硬是凑了一千两送给了这太监。
银子送过去了,事情却没了下文。别说锦衣卫的牌子了,就是顺天府衙差的牌子都没一块。唐成急了,找人一打听,才知道自己叫人给骗了。骗自己银子的确是个太监,但这人混得还不如他呢,只不过是宫里尚膳监一个洗了二十年碗的老太监而已…
银子没了,牌子也没到手,事情到这一步,按说唐成也可以收心了,老老实实卖他的豆腐得了,欺负就欺负吧,日子总是要过的吧。哪知唐成却是铁了心的要跟官府靠边,豆腐也不做了,把店面盘给人家,愣是又凑了一千两银子托人为他在东厂谋份差事。
这一回,没人骗他,事情办成了,一千两银子的确是有效果的,他还真就光荣的到东厂“上班”了!只不过别人是朝廷心腹,专伺缉事,再不济也能和袁大海他们先前一样,到大街上巡巡街,问问菜价,收些地痞无赖的保护费,他倒好,到东厂来干得还是老本行——做豆腐。只不过做豆腐之余还兼着替职方处去买菜,毕竟东厂这么多人也是要吃饭的。说白了,他唐成花了一千两银子买来的差事就是一食堂工人,括弧,东厂内部专用食堂。
这一千两要落袁大海手里,最差也能买个领班,到他唐成手里,却是买了个食堂的差事,再加上先前被那“洗碗工”骗去的一千两,前后总共两千两,你说唐成傻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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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眼中的大傻突然被四档头给叫了出来,番子们自然乐了。金良辅更是看傻了眼:你唐大傻不在职方处做你的饭,跑这捣什么乱?谁让你来的?等等。。。一个激灵,这不是坑爹吗?你唐大傻子能知道咱东厂有多少人?
完了,完了,金良辅心中那个悔啊,刚才昨就不先看一眼再对刘公公回话呢!
唐成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没等李朝钦他们开口问话,就在那满脸堆笑的自报家门了:“小的唐成,现在职方处当差…”
职方处是什么地方,李朝钦和刘应坤他们可是清楚得很,别听名字带个职方,实际就是开伙食的地,天知道东厂的老祖宗们怎么把做饭的地给叫做“职方处”的,搞得跟六部职方司差不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多大的衙门呢。
唐成报完家门,也想不到还应该说些什么,见几位公公眼睛直溜溜的盯着自己看,尤其是金公公,那眼神都能咬人了,不由有些害怕,站在那里握着双手不知如何自处。
“咱家问你,你怎知我东厂有多少人的?”
刘应坤倒不以貌取人,他很好奇唐成一做饭的如何就能知道东厂有多少人了。
听了这话,唐成忙道:“回公公话,打天启元年小的就在这东厂了,天天给各位档头们做饭,自然知道厂里有多少人,要不记得人数,小的万一买多了菜,或者买少了,那职方处可就要怪罪小的了。”说完朝金良辅看了一眼,小声道:“刚才小的见金公公一时没记起,便多嘴提醒了下金公公。”
原来如此,听完唐成的解释,刘应坤干笑一声,看了一眼李朝钦,后者则是苦笑一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