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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第1页）

刘云非软硬兼施，他还要让戚文彰觉得自己很讲面子。

戚文彰知道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否则放跑了胥林德就前功尽弃了：&ldo;那我今天晚上就去写。&rdo;

刘云非大度地点点头：&ldo;你回家吧，也累了，回去看看戚叔叔。他一个人也不容易啊。&rdo;

戚文彰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每天晚上11点，四合院的大木门是会关上的，木门的后面是一个木杠门栓。因为木门总是有缝隙，而且门栓是横移式的，所以外面的人可以用钥匙，一点一点地把门栓拨开。

戚文彰慢慢地打开其中一扇沉重的木门。尽管他的动作故意放得很慢，但是两个磨得又亮又硬的户枢还是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干哑的声响。这让戚文彰感到有些无奈。他四下看看，然后悄悄地走进自己住的东屋。

戚文彰现在还不能睡觉，他必须完成那张大字报，然后赶在公安部大院没有人的时候贴上去。戚文彰打开从刘云非那里带来的大字报用纸和毛笔及墨汁瓶，摊开在桌子上写了起来。正在这个时候，门开了。

父亲戚宜炎走了进来。现在老人已经习惯了戚文彰的来无影去无踪的方式。

&ldo;爸爸，我进院子把您吵醒了吧？&rdo;

戚宜炎摇头：&ldo;我还没有睡呢。我知道你快回来了。&rdo;

&ldo;您怎么会知道？&rdo;戚文彰感到奇怪。

戚宜炎看着儿子，样子关切：&ldo;我听你们单位的人说，你现在有些脱离运动。&rdo;

戚文彰笑笑：&ldo;谁说的，您看我这不是在写大字报呢吗？&rdo;

&ldo;你们处的那个老孟说的。他让我劝劝你，不要当逍遥派。我猜测，可能你就快回来啦。&rdo;

戚文彰看着父亲，他能够感到父亲现在背着一种压力。他知道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担心的是什么。他不但怕儿子在政治上孤立，更怕他被打倒，从而给自己的家庭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住在附近的一家人已经因为其中的成员在单位遭到批判，而被临近中学的红卫兵抄家了。红卫兵也曾来过他们家，但是因为他们的指导员知道戚文彰在公安局工作，是侦查员，所以告诉红卫兵小将们，这家人是革命干部，于是就没有给他们找麻烦。

但是在这个时候，戚文彰没有办法告诉父亲自己的处境，更没有办法向他理解，自己为什么跟现在的当权派闹得势如水火。他看看父亲头上的白发仿佛又增多了，脸上的焦虑使得他显得更加苍老。他内心一阵痛楚和内疚，他拖累了自己的家人。但是此时他还必须对父亲说谎话：&ldo;爸爸，局革委会副主任刘云非是我的同事，他说我写完了这个大字报，一切就都没有事啦。&rdo;

戚宜炎知道儿子的性格，他看着戚文彰告诫地说：&ldo;我知道你凡事喜欢弄出个名堂来，现在我研究了运动的形势，这可是主席亲自发动的，所以甭管你心里怎么想，绝不能乱说乱问。祸从嘴出你知道吗？&rdo;

&ldo;爸爸，我明白。您放心吧。&rdo;戚文彰这么说着不敢再看自己的父亲。

1964暗战原子弹（五）（1）

他低下头飞快地写了一篇题为《公安部的黑线》的大字报。大字报里面的文辞多是抄录《人民日报》，内容十分空洞。让人看了觉得无非是一个表态的文章，他戚文彰现在也投靠造反派了。至于批判的内容，不但流于空泛，而且只字没有提任何人名。尽管如此，戚文彰还是感到十分羞耻。他夹着大字报，像做贼一样，悄悄把大字报贴在刘云非为他指定的地点。

28用一张大字报换来了暂时的自由，戚文彰见到了副部长。副部长的家门口贴满了大字报。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显然他的情况极为不妙。

听了戚文彰的汇报，杨奇清说：&ldo;还是要在北京搜查胥林德，但是这次你要特别控制好机场。严防他们通过大使馆接应。&rdo;

戚文彰说：&ldo;关键是不能让接应的人知道班机到达的时间。&rdo;

杨奇清说：&ldo;这好办，我跟民航打一声招呼，让他们对外以气象理由保密。另外我们还可以通过电话局查询，到底是哪些人对他乘坐的航班感兴趣。&rdo;

&ldo;好。&rdo;戚文彰见到杨奇清就立即信心百倍，仿佛自己有了主心骨。

杨奇清却拉着戚文彰的手坐下：&ldo;小戚，有些事情现在我必须交代给你。因为以后请示就越来越困难啦。&rdo;

戚文彰的心情陡然一沉：&ldo;那怎么办&rdo;

杨奇清点点头神情从容：&ldo;那就必须发挥你自己的主观能动性。&rdo;

&ldo;不不不。&rdo;戚文彰连连摇头，&ldo;办这个案子，没有您不行。&rdo;

杨奇清眼睛一瞪：&ldo;这个国家没有谁都照样行，这个民族没有谁也要前进！怎么，没有我你还不革命了？&rdo;

&ldo;我不是这个意思，杨部长，我是说我的能力&rdo;

&ldo;谁的能力也不是天生的，当年周恩来发动南昌暴动的时候还没有你大呢！&rdo;

&ldo;我怎么能够跟周总理当年比？&rdo;

&ldo;你当然不能比！&rdo;杨奇清用犀利的目光看着戚文彰，&ldo;因为周恩来心里装着一个民族的责任，而你的心里装的只是你自己那芝麻粒大小的责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