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的琥珀色。
“义特来向先生道谢。”
这张脸倒是有些熟悉的感觉,但李明夷很肯定自己没有见过他。
似乎察觉到他的疑惑,青年微微而笑,向前走了两步。
“舍弟为先生所救,才能保住右手,对我们突厥一族而言,会弯弓射箭的才是好儿郎。所以义与父亲皆对先生感激不尽。”
突厥、义、父亲。
这三个关键词在脑海中串联起来,隐约照亮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难道先生不知道舍弟的身份?”对方似乎有所惊讶,目光随即更加郑重,“家父乃平卢兵马使史思明。”
李明夷内心愕然。
所以,对方竟然是历史上小有名气的史家长子史朝义!
而他口中的弟弟,如果没有记错,应该就是史思明的小儿子史朝清。
在这个时间,史思明还只是安禄山手下的一员大将。
或许眼前的青年,还不知道自己和父亲将来会在历史上掀起怎样的波涛,看上去并没有志得意满的愉悦。
看李明夷久久陷入震撼之中,青年颔首道:“听闻中原的医者都是仁心慈悲之人,果然传言不假。义替舍弟谢过先生救命之恩。”
史朝义虽是突厥族人,但汉语也极流利,只有一点不太熟稔的口音。
李明夷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的感谢。
口口声声感叹仁心慈悲之人,却是陈留灭顶之灾的罪魁祸首之一。
“你不必谢我。”
半晌的沉默后,李明夷开口道。
“手术之费,全部是由王焘王公所出,我只是代其行事。”
这话并不算骗人。
这笔救命之恩,算在丞相之后的王焘身后,或许还能为陈留换来点什么。
“此事在下也已经听说了。”对方的脸上竟露出一分伤怀之情,“只是不能再亲口谢过王公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颤抖着的,是林慎的声音。
他久久不见李明夷回手术室,忐忑不安地出来,便听见了这个胡人的话。
林慎一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声音被悲愤压得极低:“王公从医半百年,从未因是胡族还是汉人区分病患,你,你们……”
“阁下误会了。”那双冰冷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身前濒临崩溃的青年,毫无情绪的波折,“王公乃是寿终正寝,走得很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