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这么同黎夫人说话的,除了程煜再找不到第二个了。
黎曙理亏地笑笑,没有继续犟嘴,听话地把手伸给医生消毒包扎。包扎好后,黎曙有些不习惯地握了握,发现手合不上。
“不要自己拆绷带,不要沾水,饮食尽量清淡一些,需要换药时候我会来,会有些痒。只是小伤,很快就会好,请夫人和先生不必担心。”
程煜听了医生的话,才放心地点点头,说道:“麻烦你了。”
“应该的。”医生说完便提了医药箱离开了。
程煜盛了一碗鱼汤给黎曙,问道:“手这样了,下午还出去吗?”
“不出去了,准备准备,明天去李碌的婚礼。”
“婚礼?”程煜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怎么突然?”
黎曙漫不经心地用勺子搅着碗里的鱼汤降温,说道:“码头的事得和李恭商量,不去不行。”
程煜笑了笑,说道:“我觉得,最在意你和李家关系的,根本不是外面的记者,就是你自己,事情都过去二十年了,该忘的早忘了。再说了,就算是还有报社想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不追究,李碌那个阎王脾气能饶得了他?”
黎曙冷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喝了一口鱼汤想拿筷子夹点什么吃,但发现手上缠着绷带拿不起筷子,伸手便要去拆绷带,被程煜一把按住,两人的眼神对上,谁也不让谁。程煜嘴唇都开始发力,使劲摁着黎曙的手不让她拆,黎曙拗不过他,收回了手。
“不吃了。”黎曙把勺子放回汤碗里,起身回了房。
丫头们面面相觑,看了看程煜,一个丫头小心地问了一句:“程先生,要不要让厨房给做点别的?”
程煜看着桌上的菜,神秘地笑了笑,说道:“不用,盛一碗饭,各样菜夹些保温,过一会儿送进来。”
“是。”
程煜推门进屋里时,黎曙正坐在靠窗户的沙发上,闭着眼,一手撑着头,脸上满是疲惫。
程煜本想同她说的俏皮话,在看到黎曙的一瞬间一句都想不起来了,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坐在了黎曙旁边,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黎曙也睁开了眼睛,端坐起来,把手搭在了程煜手上。
“发生什么事了吗?”
“很多事。”黎曙没有继续说,程煜也没有继续问,只是静静地坐着,黎曙需要的也只是这样的环境可以放松一下。
黎曙的性子常让程煜觉得她会把自己憋疯,喜怒哀乐都不表露在外,即使是悲伤到了极点,愤怒到了极点,也会让自己的理智保持清醒,绝不允许有一点失态的行为。与其这么默不作声地克制,程煜倒真希望,她能放肆地发泄一次。
程煜就看着黎曙发呆,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在黎曙衣服上看。
黎曙见状,低头检查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我给你求的那块玉呢?”
“今天早上走得急没戴。”
“为什么不戴?那块玉是开过光的!能替你消灾!”
“哪有那么多灾啊?”黎曙笑道。
“世事难料!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就得罪了人,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不能拿身体开玩笑!”程煜很认真地说。
黎曙笑着听程煜说话,觉得他把人身安全寄托在一块玉上有些荒谬,但还是答应他以后会戴好。
第9章
六月初七早上,何冠海来到巡捕房,盘算着中午早些时候能走,换身衣服去参加李碌的婚礼,坐在办公室椅子上,看到桌上放了几个纸筒,便把门口站岗的小巡捕叫了进来。
“这是什么东西?谁放我桌上的?”
小巡捕想了想,说:“好像是钟头叫人给你的,说是什么图纸。”
“图纸?”何冠海一边疑惑一边拆纸筒,把里面的几张工程图拿出来铺开看,小巡捕也凑过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