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肆杯坐在亭中,在他对面,辽公子正在专心煎茶。他外穿狐毛滚边的银丝斗篷,腰间缠一掌宽的花鸟福字纹鞶带,衬出他竹节般笔直的腰身。他用布裹住茶壶把柄,从炭炉上提起茶壶;另一只手则掖住袖袍袍口,以免打翻茶具。他前倾身子,给任肆杯敬茶。乌黑柔顺的发梢沿肩头滑落,半坠于胸前。
浓郁的茶沿壶嘴坠入茶盏,升起滚滚热气。任肆杯虚托住茶盏,微微颔首,向他致谢。
“伤好些了么?”辽公子问,声音琤然。
“昨夜出了身虚汗,今早起来好多了。尤宁的药果然管用。”
“说说,你这伤怎么回事?”
“……没想到真的会在宫中碰到‘刀’,”任肆杯仍有一丝后怕,“中了他们的暗器。”
辽公子紧蹙眉头:“看来那消息是真的了。”
任肆杯点点头,喝了口茶润嗓子。“我在皇家宗祠一连藏了好几天,直到昨晚才遇上他们,又中了毒镖,这才离宫来府上找你。”
“这回你探得什么消息?”辽公子盯住任肆杯,连瓮上的茶水已经沸腾都没有注意到。
“昨晚约子时,有两个人进了灵堂殿。其中一人是‘刀’,另一人是个道士。他们似乎要在宫里伪造一出毒盅,但不知要陷害于谁。”
“有说何时么?”
“没有说,但应该会很快。”
“那两人相貌如何?”
“其中一人是道士,年近不惑。另一人——”任肆杯迟疑道,“另一人双眼全盲,刀法狠戾。他的同伴提到了他的身份。”
“‘刀’。”辽公子道。
“对。其实如果不是为了救人,我是不会受伤的。”
“救人?还有谁在那里?”
“十四皇子。”
“他怎么会在那里?”
“只是巧合。”
“他现在怎么样?”
“没受伤。只是他可能会被‘刀’那群人盯上。你说,我们得看着点儿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