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容嘲讽:“大约……人都是不愿意珍惜已经拥有的东西的罢。”江云楼听着这些几乎可以称之为神教秘闻的话,脸上却一点都不意外。他虽然涉世不深,很多事情也不愿意深究,让自己徒增烦恼,却绝不是一个蠢人。江云楼做了任盈盈的先生,又与东方不败交好,教主与圣姑之间的暗涛汹涌,若他当真看不出来,那他就绝对是个傻子了。他云淡风轻的转开话题,好奇道:“那,你不想做教主,又想去做什么呢?”东方不败挑了挑眉,半真半假道:“把黑木崖改做田地,领着教中诸人种田如何。”江云楼大笑。“那日月神教的仇家可真是做梦都能笑醒了。”他又肃了脸色,认真询问道:“说真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总不能真的一直和我在江湖上闯荡罢。”东方不败不答,反而问道:“去过古墓派之后,你想不想回当年捡到程英的地方看一看?”江云楼不假思索道:“自然。”东方不败点了点头。“据本座所知,当年你在林子外的官道上昏迷,被桑三娘带回了黑木崖?”江云楼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东方不败道:“那你知道那地方在何处么?”江云楼:“…………”他细细思索良久,愕然的发现——他还真不知道当年遇上程英的地方是哪里!东方不败看见他微妙的神色,轻轻嗤笑一声。“本座知道,可却不想告诉你。”作者有话要说:江小楼:qaq啊……难得装了个逼,下一秒又被教主打回原形的江小楼。摸一把鸽子毛,啾啾。古墓派江云楼缠着东方不败追问了好几日,东方不败都只是神神秘秘的转开话题,竟是真的一个字都不愿意吐露,他看着江云楼愁眉苦脸的模样,还真有几分玩上瘾了的意思。其实这件事不难打听,毕竟那片树林离陆家不远,想去,就打听打听陆家在哪儿便可以了。只是东方不败难得有如此兴致,江云楼也不好去问别人,只好一日一日陪着东方不败“磨”,看谁磨的过谁而已。就在这样的日子里,他们终于走到了终南山。终南山全真教建在山上,山下却是李莫愁的师门古墓派的所在之地,江云楼好奇道:“这两个门派比邻而居,之间可有什么渊源?”东方不败骑在马背上,闻言只略略思索了一会儿,便答道:“当年全真教始祖王重阳在终南山下建造了一座石墓,用于存放军粮物资,便是山下那座活死人墓。”他顿了顿,接着道:“后来,王重阳与古墓派的开山祖师林朝英在终南山比武,约定赢的人得到石墓。林朝英从王重阳手里赢得了石墓,从此居住在石墓之中,自创武功,教导徒弟。不过古墓派从来只收女子为徒,严禁男子踏足。”江云楼疑惑道:“这是为何?”东方不败淡淡道:“据说王重阳与林朝英之间有过一段感情纠葛,最终未能终成眷属。”他对旁人的爱恨情仇、风花雪月没什么兴趣,因此只是一语带过,所幸江云楼听懂了。“原来如此。看来我们是只能在外面敲一敲门了,也不知道古墓主人愿不愿意搭理我们。”东方不败笑了。江云楼又问:“除了李莫愁以外,古墓派似乎没有别的弟子在江湖上走动。”东方不败淡淡嗯了一声。“古墓派收徒时,会要求她们立誓终身不出古墓,除非有男子甘愿为其献出生命,誓言方破。”江云楼听闻此言,想起李莫愁在大火之中所唱的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又想起桑三娘说过的陆展元一事,恍然大悟。李莫愁既然出了石墓,那定是因为她有了自己的意中人罢,可最终的结局,却是疯疯癫癫大半辈子,死于大火焚烧,让无数江湖人拍手称快……他不由感慨道:“又有多少人,能真的遇见自己的有缘人?”东方不败勾了勾嘴角,语气平淡道:“就怕遇上了有缘人,却不是自己的。”江云楼只以为他是在说李莫愁,点头赞同道:“不错。”东方不败深深望了他一眼,转而说起终南山全真教的种种事迹来。他在江湖上浸淫多年,又是日月神教的教主,知道的事情比寻常江湖人更多一些,江云楼听着他口中的江湖恩仇,这一路倒是丝毫没有感到无聊。林中一片寂静,更无半点声息,江云楼与东方不败牵着马,在林中走了许久,才看见远处的地上立着块石碑,碑上刻着四个大字:外人止步。江云楼与东方不败对视一眼,江云楼道:“想来再往前就是古墓派了,只是古墓派禁止男子踏入,又不许外人再往前走,这该如何是好?”东方不败道:“你把骨灰放在这里,留张信就是,外面的人虽然进不去,但里面的人总会有出来的时候。”江云楼依言将李莫愁的骨灰放在石碑旁边,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妥。”他又从背上取下自己的琴,在石碑前盘膝坐下,将琴置于膝上,指尖一动,便弹奏了一曲阳春白雪。舒缓的琴音在林中响起不久,忽闻树林深处响起了一阵嗡嗡的异声,接着灰影晃动,一群白色的蜂从树叶间飞出,成群结队的往江云楼的方向飞过来。东方不败知晓江云楼的琴声威力很大,不惧这些,便只是气定神闲的背着手,站在江云楼身后,既不动作,也不出声打扰江云楼抚琴。江云楼抚琴的手不停,姿态悠然的抚完了一曲阳春白雪,那一群蜂儿围绕着江云楼与东方不败飞了几圈,似乎是判断出了琴声中毫无恶意,它们忽然转了个方向,又往它们飞过来的方向飞回去了。过了一会儿,一道白影轻盈的穿梭于林中,不过几下,便悄无声息的落在了离他们十步之遥的地方。那是一个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披着一袭薄薄的白色布衣,全身雪白,面容秀美,仿佛身在烟里雾里,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异常。江云楼抬起眼睛,与她四目相对,只觉得这少女虽清丽秀雅,神色间却冰冷淡漠,不知是喜是怒,是愁是乐。他不由愣了一愣。少女开口了。“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抚琴?”江云楼慢了半拍才回过神,他起身,含笑答道:“我想请古墓派的主人出来,才会在这里抚琴,惊扰姑娘了。”眼神却是不自然的往一旁别开了一点点。东方不败猛的一皱眉,心中顿感不妙。少女语音婉转,但语气中没有丝毫暖意。她答道:“我就是古墓派的主人。”江云楼点了点头,将琴放在一边,亲手拿起石碑边李莫愁的骨灰,道:“这是赤练仙子李莫愁的骨灰。”少女问道:“李莫愁是我师姐,她怎么死了?”言语间并无多少惊讶伤感,也无丝毫幸灾乐祸的意思。江云楼不但不觉得她冷漠,反而还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味道。他坦然道:“她一年之前杀了一户人家,又拐走了那户人家的女儿,我要替那户人家报仇,便与李莫愁动了手,让她身受重伤,烧死在大火里。是衡山派的定逸师太收敛了她的骨灰,托我把她带回古墓派。”少女听了,点了点头:“她是我师姐,我会把她的送回古墓。”她向前走了两步,伸出一双玉白的手,欲从江云楼手里接过骨灰,江云楼将东西递给她,然后摸了摸鼻子。这是他心中不安时才会有的小动作,东方不败眯了眯眼睛,眼底浮现一丝不悦来。白衣少女猛然侧过头,去看东方不败,江云楼疑惑的问她:“你怎么了?”白衣少女抱着骨灰,警惕的默默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