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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延馆。
一个顶着芙蓉冠,身着繁色花罗裙的妇人坐在织毯上,俯身看着一竹简。
尽管妇人的鬓角有了几丝白发,但依然能看出妇人不过是三十七八岁的年纪。
一个宫女俯身道“一切如我们所料,一切又非我们所料。”
妇人淡淡地说道“此话怎讲?”
身着素衣的宫女俯身道“那叫做绾歌的丫头在俞夫人的安排下,进宫做了新进宫女,今日卯时,绾歌与公子武稼两人终于见面于莫亭。”
“这不就是那俞贱人所期冀的吗?”妇人道。
“只是巧妙安排二人见面的并非是俞夫人的人。”宫女接道。
“哦?”妇人抬起了头。
多疑的目光落在年轻宫女的面庞上。
年轻宫女道“正梅昨日偶见公子武稼的羊车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慌不择路驰进那片荒芜之地,以躲避太子的车辇。
今日卯时,正梅前去昭阳馆看望那可怜人,途经莫亭,恰好看到昨日那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将捣烂的竹叶混合着盐水涂抹在青砖的缝隙中,绾歌等待在莫亭中。
不多时,那羊车竟循着盐香和竹香寻到了莫亭。”
妇人蹙眉道“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竟会有如此妙法?你当真确认她不是那俞贱人的人?”
自称正梅的宫女笃定的说道“夫人,这小丫头绝非俞夫人的亲信,看年纪及仪容和步履,以及和绾歌之间的言谈,这小丫头显然是与绾歌一同进宫的新进宫女,尚在礼仪规训中。”
被称呼为夫人的妇人正是这永延馆的主人——庄夫人庄姬。
庄夫人站起身来,正梅连忙走了过来,搀扶住庄夫人的胳膊。
两人步出房间,绕过几个廊柱,缓步来到一间宫室。
略显斑驳的双手颤抖地将锁头打开,咯吱一声,雕花的房门被推开。
偌大的宫室内落满了灰尘。
踉跄地步入宫室。
地面上厚厚的灰尘随即被踏出一个脚印。
提起繁色花罗裙,低头看着被自己踩出的这个脚印,眼泪滚滚而出。
帷幔,案几,大床、兵器架……
看着兵器架上落满了灰尘的斧、钺、戟、黄、锏、挝……
庄夫人甩开宫女正梅的搀扶,飞扑过去。
双手紧紧地抓住一杆青铜长戟,庄夫人,这个鬓角有着一丝白发的妇人,凄厉惨笑。
“褒,我儿,娘终于等来了今天,欠你,辱你,杀你的,所有对不起我们母子的人都将得到逐一的斩杀。”
阴狠、狠辣、狡黠、悲愤。
庄夫人看着宫女正梅,低声道“为我设百花浴,我要濯发、洒身、洒足、洒手。”
正梅有些恍惚,诺诺道“夫人——”
庄夫人的目光柔和下来,道“我这个安国君遗忘的怨妇,妒妇,疯妇,该出去见见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