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从没出现在这里一样。他走过来,弯下身体,单膝跪在地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我的血把他的下摆弄脏,当他摸着我的脸,我尽是大滴汗的脸,用一种怕弄伤我的小气,原本还是冷冰冰阴森森的绿色眸子刹那就清清楚楚显现出疼——好象我能疼到他的心里去,真不敢相信,高高在上的贵族大人,他把指甲掐进我的肉里,他掐着我的脸逼我抬起我的眼睛正对他,“我怎么会输给这样的傻瓜?”他这样问自己,这样笑,笑得好无辜,笑得好象最骄傲的困兽。在先瑜扬的眼前,罪犯、公主、小丑一应俱全,这确实好笑。我眼睛睁得大大,我蜷着我手蜷着我的肩膀,现在我都要伸直,因为我虽然渺小虽然没钱没势没貌但我也是骄傲的,我看着贵族我以为用了很大声却还是蚊子哼:“你来早了,阴谋家,你的狗还没替你扫走垃圾……”我想滔滔不绝却“哇”地却嘴里吐出什么稀稀的一大口,这么腥,这么红,真可怕,我呛着了,我剧烈咳嗽着无用挣扎,“我就要被你杀死了,你快满意吧,就停止你可怕的报复吧。”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你跟郑炎是一伙的!真正借刀杀人的就是你!是你预谋了这一切!没有你在后面撑腰,郑炎他怎么敢?就像当年,你就是大阴谋家!他抹着我的嘴,弄到双手全是,好象他只会做这件事,但当听到我这样说的时候,他就停止,他烦躁地看着我这些血我这些污渍我这半死不活,他简直被我逼到绝境一样,他嘲笑:“你以为我不想?只要你不死在我面前,随便你死到哪里,我都一样无所谓,只要别让我知道你现在被人用刀刺着,那我就还是我——你以为我不想变回原来的我?”他站起来,搂我起来,抱我出去:“但你现在在我面前,我就要杀死所有想对你不利的人,不管他是什么人,对我都无所谓。”他是那样冷酷,和动容,他说的是真的。女孩尖锐的叫声,割裂了所有害人阴谋和假装宁静——当她惊恐尖叫,她太害怕了,刚刚苏醒的她只看见面前这个垂死挣扎的男人抓起她一把长发,将刀口送进她的身体——可能就在一刹那吧。我回过头,我看到了,我看见郑炎就要杀死原非的爱情,他们离我最近,那时候的我都在想些什么呢?虽然只有那么一瞬,其实也可以想到很多事,可以想到,我爱过一个人,我用了很多年我用了很多力气到我发现我已经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我终于可以不爱。但我不能让任何人杀死那个人的爱情。之前我救她不是一时心软或糊涂,这些都是我的借口,我太羞于承认直到此时我仍然希望那个人得到幸福,就算不是我,就算他其实真是很坏,就算他一直在骗我,就算我再也不会再见到他了,就算她就要为他披上新娘的白纱……但我希望那个人得到幸福。这次,什么都不用多说了,我已经一点幸运也没有了。祝你幸福,原非。没有人来得及阻止,我扑在了那女孩身上,我扭住了郑炎持刀的胳膊,他失了准头,他用最后的力气把刀子扎进了我的眼睛——我的左眼。我痛昏过去。或我就此痛死过去。36但还是马上、立刻就醒过来!我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我忽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了,我哆哆嗦嗦才能拔下刀,我抽着嗓子“啊啊啊”地尖叫,好象丢在滚油里的烫老鼠在地上发狂打滚,潮湿的滑滑的东西从眼睛里流下,我用手堵着,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我打着滚,我只有这样发狂一样声嘶力竭吵醒整个医院人我才能不那么疼!好想杀人,好想杀死自己,好想放弃,好想去死,好想不这么疼。全世界现在都没有滚在地上,和叫重要。我揪住眼前这个人,“先瑜扬,你害死我!我疼、我疼死了!”我哭着,继续抽着嗓子哭,想找到能停止滚爬的支持点,但没有用,这个抱住我的人不是我想要的,他是怎么了!他不总是有办法,那现在为什么傻看着我傻抱着我,为什么不能让我千万别这么疼!我根本看不清他,我什么都要看不清了,我只听见自己歇斯底里的叫喊,我咬着先瑜扬的肩膀像老鹰抓住小蛇我把他死死咬住,我乞求着救赎,谁来救救我——白色的衣服已经出现在面前,医生已经拿着针跑到我面前,所有人跟白痴一样傻看我要咬死先瑜扬了!先瑜扬的血在我嘴巴里已经尝不出味道,他的骨头白森森在我的牙齿底下,他紧紧抱住我跟傻掉疯掉坏掉一样拼命抱住我,他叫唤:“眼睛,眼睛,眼睛……”好象他这样叫就能活过来,怎么可能!我沐浴在鲜血里,我疯狂地掉着血泪,我的世界都是红。医生将针头戳进我皮肤,我挥手拔下针管,我的力气狂猛凶狠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子弹我也不怕,没有人可以再接近我伤害我——我把针管对向先瑜扬的喉咙,他那些手下才醒过来都要扑过来——我勒着先瑜扬的脖子,我迫使他背朝着我,我把注射满满药液的针管戳进去深一些,我不断摇头,我要甩开血我才能看到我的身边有多么可怕,“让我走,让我走,先瑜扬。”我叫着,我痛苦不堪地发抖,快放我走。“死也不。”他轻声说他竟不怕!他的声音温柔得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他在说:“死也不放。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只是你还不知道。我会让你幸福的……”“你胡说你骗人你根本做不到——哈、哈!”我短促地笑,短促地爆发我的激痛,这就好象因为临死前的绝望而被灌入了名叫疯狂的强心针,我只想离开他,离开所有人。但他真不动,他也不让那些靠拢过来的手下后退,我没有能力逃出!就算我已经把他几寸的皮肤都戳透,但他稳定地呼吸稳定地谋夺我仅剩的自由!是的,我还有自由,我没有一切但我还是我。我逐渐失去力气,我的额头僵硬地依靠在他的肩膀上,我浅浅呼吸,我发出那样绝望的声音——“我救不了自己,谁来救救我?为什么谁都不肯来救我?”我推开他,我摔碎针管,我跌跌撞撞后退着,我摔倒在地上,我正好摔倒在那女孩旁边,她毫无瑕疵的容颜上刻着完全的惊吓,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我捂着左眼,我抓住她的手:“先瑜扬,你不让我走你让她走。”你让她走吧。你不要再毁坏她。你让她去她该去的地方。她看着先瑜扬,她求救一样在叫他:“先先生?我害怕,他——他——救了我……我不要再骗他。”她知道他,她认识他,她是他的人。我知道了。我做的,傻事。看我做的傻事。我救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原非你爱上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真不配有眼睛,我总是有眼无珠,现在就是我的报应。先瑜扬走过来,他那么风度翩翩与众不同,他的贵族气质让所有人相形见绌,她这个笨蛋为什么还不跑掉!她露出安心而绝美的笑,当他站在她面前,他一下子就捏住她喉咙提起她脆弱小巧的身体,我就那么眼睁睁看着,看她就在那么瞪着她小鹿一样的眼睛,慢慢失去脆弱的呼吸。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先瑜扬你到底是什么做的!你们这些医生你们这些大活人就眼睁睁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