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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子夜(第2页)

白清欢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她穿着一身浅粉色缎面芙蓉旗袍,手上搭在一件短斗篷。这身打扮颜色素净,花样简单,但剪裁线条极好,白清欢又是穿旗袍最好的年纪,窈窕的腰肢,轮廓优美,像一株濯而不妖,又不是韵味的芙葉。

莫名地合眼缘,好似从前见过。

高跟鞋清脆的响声踩着地毯上闷闷的,蒋麟不由自主地朝她走近几步,伸手扶她步下楼梯。白清欢没有拒绝他的绅士风度,伸手搭在他手心,一眼万年。

宴会上白清欢说的一口流利的洋文,面对洋人的谈话从容不迫,对答如流,一点都不怯场。这还是蒋麟第一次领略到她独当一面的风采,如今看来,世界上当真有这么周全完美的人。但越是气场平和,心性温柔的人,越不爱和别人有很亲密的交往,生怕哪里辜负别人的期待,像白家小姐这样优秀又有心气的人,更难驯服了。

吧台邻座来了几个公子哥,正纵观全局捕捉着场下的漂亮姑娘。蒋麟对这些没兴趣,零星听到隔壁传来的几句荤话,也只是笑而不语罢。

穿风衣的公子对几个叽叽喳喳的姑娘上下一通审阅:“都是俗物,甚至还不如百乐门的小舞女,我跟你们说,我爸给我介绍的那个女的,貌丑的嘞,我看了就吃不下饭。"

"暖,你看那个姑娘就蛮不错的。"

另一个公子朝钢琴边倚立着和别人聊天的白清欢:"好像是白家的千金,这腰肢软啊。"

风衣公子点头不迭:"别说,还真不错。这腰肢细,估计一握就握住了,你瞅瞅这脖子,这脸蛋,绝的嘞。听说她是教会唱诗班的,不知道叫的时候,是怎样销魂勾人呢。”

蒋麟顺着他们的视线往那处望,插在裤兜里的手瞬间紧握的咯咯响,他脚支在高凳的脚撑上,侧过头细细打量着那几个对白清欢评头论足的公子哥。

水晶灯打在他外套上金属纽扣上泛着光,却映的眉目生寒意,令人心生惧怕。他舔了舔后槽牙,点点头,便信步走开了。

白清欢一直在应付各式各样的人,有熟悉的面孔,也有生疏的面孔,在白清欢一派大方交谈中都对她有很好印象。

庭院里戏曲声反而断断续续传入耳中,白清欢放下筷子,筷间细细的银链子悉嗦作响,如私语一般。

她微微一笑:“我已想到为何伶官只唱《子夜冬歌》的前三首了,因为愈到以后,情致愈是凄凉,愈到无路可处去。何处结同心,西陵柏树下。晃荡无四壁,严霜冻杀我。一直到适见三阳日,寒蝉已复鸣。感时为欢叹,白发绿鬓生。”

蒋麟微微一怔,反应过来这是在对他说,亦停了筷道:“冬歌所述之情,自然是肃杀萧条,如冬雪覆盖、大地茫茫,无一线生机可觅,叫人看了亦是伤心绝望。”

白清欢依旧笑着,语中凄凉之情却是已不可抑制:“《子夜四时歌》按四时所制,春夏秋冬轮回不止。一段情意,有春之温暖、夏之热烈,也必然会走到秋之悲寥、冬之肃杀。若在当日满心欢喜时,谁又会想到有‘白发绿鬓生’的一日。鸳鸯织就欲双飞,终究是没有飞成,到底是可怜了未老头先,所以,不如一开始就是无情,便也省去这无数苦恼。”

蒋麟有些诧异,明白之中也意外,便道:“情之所终,未必皆是悲戚。若说情爱得以成就,本来就是要天时地利人和,若现在已经有天时和地利,人和之数只在人为而已。”

白清欢转头注目于他,语中微带了几分倔强与意气:“那么,少帅可曾与女子相爱过?”

蒋麟默然以对,片刻转过头去:“不曾。”

“我却经历过,所以明白。惭愧说一句,我是过来人。”

白清欢凄微一笑,神思哀凉如窗外的寒凉天气。屋内的炭火嗡嗡烧着,她只觉得眼角酸涩,想是烟熏的。其实炭盆里燃着的都是上好的银炭,并没有一丝烟的,佣人又扔了几片橘皮在里头,只觉得清香四溢,无半点烟火杂气。

她徐徐道:“有些事如果一开始就明知道不能得善终,就不要痴心妄想,去勉强求一个善果。譬如我从前与他,若一开始我就以平常之心待他,不求一丝真情,或许今日屹立不倒的那个人就是我了。也不至于今朝连累白家,到此地步了。”

白清欢说话间,连周闲的名字亦不愿提,只以“他”代之,蒋麟虽不知是谁,而话中的另指,她只是点到即止。

蒋麟眼中已无声漫上了一层凉薄如霜的清冷,清冷中却似有幽蓝火焰灼灼燃烧,道:“小姐伤心了一次,便要对人世间的情之一字都失望了么?”

白清欢不答他,只以手支颐,娓娓道:“少帅有无听说过《白蛇传》?相传古时有白蛇精修炼千年化为人形,只为寻一份人世间最平常的男女夫妻之情。细雨西湖,断桥相遇,同舟共济,纸伞定情,白娘子与许仙终于结成姻缘。也不是没有恩爱过,只是经不起法海轻轻一挑拨,连有了许仙的骨肉许仙亦不愿意回头帮她,还亲手喂她喝雄黄酒。难为白蛇为了这样的男人水漫金山、苦盗灵芝,为他操持家业、生儿育女。只不过因为她是异类,即使待许仙一片真心亦罪不可恕,到底被永镇雷锋塔底。”

蒋麟看着她微笑,而那笑亦是没有暖意的,道:“我听说过,似乎是雷峰塔倒、西湖水干方能使白娘子逃出生天。”

白清欢冷冷一笑:“哪里能呢?这不过是后世人给白娘子的一点期许罢了。如今西湖风景如画,雷峰塔屹立不倒、湖水年年如新,如双珠辉映,何曾见有谁逃出生天?只可惜了白娘子永居雷峰塔底,苦海无边,不得超生。许仙却平平安安活到老死。只怕想也不会想这个曾经为他出生入死、痴心一片的女子!”

白清欢抬眸望住他,眼中不自觉已带上了一抹犀利的怨,那怨似一把青锋双刃剑,呼啸的剑气刺了他亦刺了她:

“怎么会想呢?在他眼中,她再好也不过是一条企图来诱惑他谋他身家的蛇精罢了。不知白娘子永困在雷峰塔底的黑暗困顿里,是否有一丝后悔,后悔当日在断桥遇见许仙会生出那一缕情心,以至今后受苦至此,永沦绝境。”

她硬一硬生气,终究没有忍下,直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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