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司岚笙,为了家族利益,每一颗棋子都要用好。庶女是用来扩张人脉的最好手段,而方家要兴旺发达,每一门姻亲都要仔细选择。
家族庶女的命运大多如此,能不能嫁得一个好人家,一来看主母的良心,二来要靠自己的谋划。方慕笛的婚事放在司岚笙手里,虽然会成为一颗棋子,也总好过被庞氏捏在手心。
见妻子全心全意的为自己打算,方孰玉心头的郁结舒散了许多,微微笑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两人成婚多年,但他的面容仍然如同初见那么俊朗。司岚笙的心怦地跳了一下,顺势偎入他的怀中,气氛变得甜蜜而旖旎。
这样美好的时光,让司岚笙不忍再破坏。她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连着几件事,夫君已经很累了,晖儿的婚事,也不急在一时,明日再说也是一样。
方孰玉伸手盖了烛火,放下帐纱,两人如同交颈天鹅一般,倒在湖色绣团花纹的被褥之上。
夜色渐浓。
如同很多夜晚一样,方柘这一夜仍是宿在了外头。
他不想回位于修文坊的那个家,不是因为庞氏的唠叨抱怨,而是方府的一切,都让他自惭形秽。
从当年的风流才子,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他愤懑过、不甘过,但所做所为都被兄长大度的包容了下来。
他在破罐子破摔的时候,甚至希望大哥与他断绝兄弟关系,任他自生自灭。但是不管他怎么闯祸添乱,方穆都跟在他后头,为他收拾烂摊子。
给他重新娶了妻子,又毫无怨言的承担起照顾他妻儿的责任。他这个丈夫,除了播种,什么都没做过。
极度的自卑,让他更加胡闹。但终有一日,他才发现,自己这一生就好像一块抹布,明明可以派上用场,却被自己折腾成了一块破布。
这让他无颜面对兄嫂,成日在外流连。
他身上有几个钱,在市井之间,还可以装一回大爷,享受一众人等的仰慕。虽然,这银钱也是公中发的月例钱。
这一夜,看起来跟以往并无不同。但“嘭嘭嘭”的砸门声,惊起了陋巷中的野犬,“汪汪汪”一阵狂吠。
☆、第一百七十二章同情
方柘的相好钱寡妇起身披了衣服,一边掖着衣角,一边来到被拍得震天响的门边,不耐烦的骂道:“深更半夜的,报丧啊?”
回答她的,是“嘭”的一声巨响,薄薄的门板差点裂开。
钱寡妇吓得往后连连退了几步,拍着怦怦乱跳的胸口,扭头冲着床上道:“强盗来了!二老爷,快点起来!”
奈何方柘这些年来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虚得很。睡前又喝得烂醉如泥,如此吵闹他也只在床上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
“窝囊废!”钱寡妇在心头暗骂了一句,硬着头皮上前拉开了门栓,问道:“大半夜的,有什么事?”
带头的是一个鹰钩鼻男子,手中持着火把,后面还跟着几名五大三粗的壮汉。
他面色阴沉的扫了屋中一眼,指着摊在床上的方柘,做了个手势。身后的壮汉拨开挡在门前的钱寡妇,径自入内架出了方柘。
钱寡妇惨白着一张脸,揪着衣襟紧紧贴着门板站着。心头不住猜测:这是方柘的仇家寻上门了?
她和方柘好了这么久,知道他是个没本事的。不过仗着大哥给的银钱,装门面充大爷,喝酒赌钱罢了。
那些厉害角色,莫说江湖好汉,就是地痞流氓他也不敢招惹。就算发生了争执,被别人欺上门来了,通常都也都低头了事,息事宁人。
若不是看在他时不时拿些好东西给她,钱寡妇也不会跟他混了几年。
这么一个窝囊的男人,能惹出这样的狠角色?
钱寡妇惊疑不定的看着方柘被人拖了下床,他此时还未清醒,挥舞着双手胡乱叫着:“什么人?没王法了吗?!”
鹰钩鼻男子蹲下身,声音低沉,道:“最好老实点,我家主子要见你。”
说罢,挥挥手,他的手下将方柘架着出了门。